临近暮夜的时分,天空中下了一场雨。
子佩趴在湿漉漉的窗沿上,看着雨,孤寂的在这座城市里游荡。雨水打湿了子佩额前的些许刘海,凝结成皱巴巴的一团,紧贴在他的脸上。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雨都是惆怅的,她们都来自另一个悲伤的,天堂。
子佩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那种悄而逝去的,像沉入大海般无法呼吸的沉重窒息感,压抑的有些过分。到底是什么呢?子佩脑子里乱乱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忘记是对一切最好的祝福。”子佩心里有些安慰想。
子佩在这一天快要睡觉的时候接到了北铭打来的电话,其实子佩心里十分不情愿,也不喜欢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子佩心里甚至承认自己当初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他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想挂掉,可握着手机,犹豫了好久,还是摁下了通话键。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北铭一句抱怨。
“我不是让你没事被打我电话吗?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你怎么能这种不耐烦的口气和我说话,我好歹是你父亲!”
“对不起,顾先生,我自幼丧父。”子佩冷笑道。
“你这孩子,你······”
沉默了片刻,才听见电话那头一声叹息“子佩,你不愿意认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你还小······”
“你打电话就为说这个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先挂了”子佩不客气的打断了北铭,想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北铭匆忙阻止道“诗子的祭日到了,今年你,还去吗?”
“诗子···”子佩有些恍惚,低喃着这个名字。嘴角吐露出的字音像是从记忆中深掘而来。悠长,凄凉,却如往昔初稚。
突然,子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拉开书桌的抽屉,努力的翻动着,直到看见抽屉深处还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块布包起来的物品,子佩心中的不安才渐渐得以冰释。
布包里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相片,相片上女孩恬静的笑着,像初春明媚的午后一样静谧。子佩记得的,那个午后的阳光,很灿烂,对,十分灿烂,白云很白,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白,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的了,除此以外,就是她很可爱,真的很可爱,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还能留在子佩的脑海里了,真的,没什么了。
手指轻轻滑过泛黄的相片,摩挲着相片上女孩稚嫩的脸,子佩感到自己的心在一次次悸动,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连他想哭的声音都变得呜咽。
“子佩!子佩,怎么了,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吗?”北铭急切的询问声从手机上传来。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好了,就这样吧,那天我会去的,我先挂了。”
子佩有口无心的应着,没等那边北铭回话,就摁下了结束键,
挂了电话的子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将相片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距离之近,子佩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每一次律动,伴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次又一次的回忆着死去的记忆。那些骨殖成灰的情愫,刻在子佩的心上,有那个女孩发丝间清幽的淡淡气息,不止一次的在子佩的梦中出现。每一次梦醒时分,子佩都会想,如果当初可以重来,如果时间可以篡改,如果逝去的人还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如果···如果有如果,那该有多好。
可是,子佩也确实是知道的,生命中没有如果。
于是,那天快要黎明的时候,十六岁的子佩在笔记簿上这样写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人轻易死去,但我希望我可以努力的活下去,我不想让记忆太过空虚,而且,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敢断然孤独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