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府不大,整个王府的占地规模大约是相府的三分之一,其布置不似左相府般假山亭台错落,奇花异草相争,与之相比更像是个私人居所,端的是一份静与雅。
一眼望去看到更多的是府中栽种的各类药材,下人则是少之又少。虽说德王府是三年前容言回京时新建的,却全然没有一丝新的感觉,反倒像是建成很多年的古宅。
府小,人少,院静。大概就是德王府给人的感觉。
李若锦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致,一时间倒是忘记了挣脱被容言拽着的手,她忍不住揶揄道:
“喂,容言,你不是很得宠吗?怎么皇帝就给你弄了这么个寒酸破落的小院当王府?都不及我家的一半大,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春风得意嘛!”
“德王府就我一人住,要你家那么大做什么。”容言看了一眼李若锦贱兮兮的表情,慢悠悠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节省资源的。我说你怎么非要我给你洗衣服,感情你王府人少的都找不到个洗衣服的人。要我说,你那么有钱,就别省这省那的了,钱都是身外之物,以后你又带不进棺材,老攒着不用干嘛!”李若锦也爱钱,却不爱当个守财奴。
容言缓步走着,嘴角微勾,眸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这是在为我操心?”
李若锦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你妈,替你操心干嘛,我不过应时应景随口胡说的,你不信就算了。”
“你不懂。”容言突然停下脚步,冒出这么一句。
“不懂什么?”李若锦也随着他停下了脚步,偏过头问道。
“想知道?”容言放开了牵着她的手,快步走到一棵枯树前站定,静静地看着那棵树,浅紫色的衣袍如云般被风吹得飘起,真可谓是人如玉,美如画。李若锦看得有些痴。
“你爱说不说,我才不想知道。”她回过神,也不动,就站在离容言五步之外的地方,撅着嘴看着他。
“你不想知道,我却偏要说给你知道。”话落容言不再看那树,转过身深深地看着李若锦,一字一句道:
“我攒着钱,是要在用在将来娶媳妇的。”
被容言这么看着,李若锦连忙收回目光,虽然有五步之远,她的脸色依旧有些绯红。不过在听到容言说“娶媳妇”时,她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楚少琪提到的那个名字,突然来了兴趣。
“娶媳妇?是不是娶那个叫什么语薇的?也对,她既然是六皇子的妹妹,想必就是公主了,你要娶公主,确实得攒着点钱。”
容言抬眼望她,墨玉般的眸光里有一霎的凝顿,
“李若锦,你在胡说些什么?”
“怎么?我说中你心事了?一个大男人,有喜欢的女子很正常,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李若锦虽这样说着,眼睛却不敢看容言,脑子里时不时会闪现着容言刚才看着他阴沉的眼神,隐隐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跳的有些反常。
半晌,就在李若锦快要被他的目光烤的奔溃时,容言开口了:
“我不喜欢她,更不会娶她。”
李若锦尽管不看容言,却依然能感觉到说话的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朝她一步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是那么不快不慢,恰当好处地印在她的心上。
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想要赶紧快步跑开,远离眼前这个男人,可脚却像是扎了根般定定地停在原地。
我不喜欢她,更不会娶她。
其实,在听到容言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是闪过一丝庆幸的。
她等着容言走近,明明只有五步,她却觉得他走了好久,似是故意要折磨她一般。
正当她要发作时,容言却停住了:
“在想什么呢?”
那声音近在耳畔,李若锦猛地抬起头,错愕道:
“没想什么!”
“切,不老实。”容言失笑,抬步朝前走去,
“既然没想什么就赶紧跟上来,德王府虽小,可我布了阵法,困住个你是绰绰有余的。”
见容言远去,李若锦揪起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她连忙甩了甩头,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跟了上去。心里想着刚刚自己一定是被他的美色给迷惑了才失神的,哎,真是妖孽啊。
听到说有阵法,李若锦便提起了好几颗心谨慎地跟着,当真是一步也不敢远离容言。
阵法什么的,对她来说太深奥了,尽管当初在藏经阁有看过这方面的书,可凭她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再说如今的阵法又是眼前这个天策第一公子布的,威力肯定是变态级的,她可不敢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感觉到身后的人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容言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心情十分愉悦。
她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
身后的李若锦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容言的情绪变化,只一心低着头踩着他走过的地方,紧紧地跟着。
在穿过一丛丛的草药丛后,容言停了下来。
李若锦由于跟得太紧,因着惯性猛地撞上了容言清瘦的背,她揉了揉撞的酸涩的鼻子,皱着眉抗议道:
“容言,你好好地走着,干什么突然停下来?”还有,这人怎么一点肉也没有,可痛死她了。
“到了。”容言被她软软的身躯一撞,墨玉的眼眸里暗潮汹涌,他不适地退开了一步。
李若锦抬起头,见她如今正停在一座白玉桥上,桥下潺潺的水流因风拍打着两岸,桥头处指向一座别致的院落,正是容言的落景居。
一直觉得容言的窝小,可如今李若锦才发现自己先前看错了,德王府是小没错,可是容言的落景居大啊。
李若锦睁大了眼睛看着,落景居临湖而建,一半建在水上,一半建在岸上,院落中远远地望过去不见有多少花草树木,少了一分人气,却更显端庄素雅,湖面一片平静如镜,西垂的落霞正贴在水上上,渲红了整个湖面。
容言的居所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奢靡,富丽堂皇,却藏着一种优雅的贵气。
落景居建在水面上的那一部分有一个别致的观景水榭,李若锦想着要是站在那儿看着远处的湖面和山,日出日落,再沏一壶茶或是斟一壶酒,该是人生多么享受的一件事儿。
她不由啧啧地咋舌感叹道:
“落霞一点朱砂痣,湖景一线碧波居。容言,你可真是会享受,找了这么好的一个风水宝地做窝!”她刚才就奇怪,容言这么个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住这么小的房子?果然是另有玄机啊!
李若锦心里羡慕得要死,看过了容言的落景居,再想想自己杂竹丛生的惜梧苑,恍然间就觉得自己的窝实在是太土了!一点儿也不别致。
容言转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
“我竟不知你也会作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到美丽的景色,有感而发,这不是正常人都会干的么?怎么?你觉得作的不好吗?那恐怕也要你多多包涵了,这是我第一次作诗,我可不比你才华横溢,出口就是名言佳句。”
李若锦有些不满,毕竟这是自己算上现代的那一辈子在加上古代的这一辈子做的第一句诗,听容言的语气,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
容言嘴角微勾,深邃的眸光在她略带愠怒的小脸上打转,启唇道:
“作的还不错,至少不像是第一次作出来的诗。”
闻言李若锦脸上的不悦立马散去了,容言可真是会夸人,没想到他的嘴巴黑起人来毒的要死,夸起人来倒也叫人如沐春风,心情大好啊,她笑道:
“能得你一句好,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