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在出版社工作了整整一年了,还没有收到季遥任何一个完结了的投稿作品。
其实在工作的第一年里,我还有过一段不长不短,却可谓相当认真的恋情,对方是B中的数学老师,想当年在B中的时候也是我的学长,只是那时候我不认识他罢了,他从师范大学读研毕业,回到B中任教也刚满一年时间。
我跟徐式微相识也是一次巧合,茝思的堂弟当时在B中是个后进生,若是一般的老师,只要学生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成绩差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徐式微是新老师,总有满腔热情想要倾注到学生身上,所以对茝思的堂弟一直不依不饶,但是小孩子嫌他烦,不愿意搭理他,徐式微觉得他学习态度有问题,叫他请家长。
这下倒是把他吓到了,不敢告知父母,只好求助于在B市工作的堂姐,茝思怒道:“你个熊孩子,你让你老姐我去对付一个数学老师,你为你老姐的生命考虑过吗?你不知道我今生最恨的就是数学吗!”听着茝思的话,我连连点头,简直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没想到她却说:“洛瑶不是混血文科生吗,你去求你洛瑶姐姐,看她帮不帮你。”我对小孩子的无辜眼神一向没有抵抗力,于是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去了B中。
那天是星期六,放学后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阵势倒是我预料到的那样,我隔着办公桌坐在徐式微对面,茝思的小堂弟站在我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怜极了。徐式微戴着一副银框的眼镜,肤色苍白,身材瘦削,不说话的时候倒还文质彬彬,他先发制人,责难道:“你不是他的家长吧?”我心想,这不是很显然吗,于是我故作坦然地说:“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那么他的学习你平时管吗?”说着他递过来一张成绩单,小兰同学的名字赫然排在最后,我心想,要是我说管,管成这样也太不像话了,要是我说不管,那这次我来岂不是很没有代表性?还好姐是学文的,我说:“我自然是想管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么大的孩子,他愿意让我管我才能管得到,他若是不愿意,我也束手无策,再说我也是从B中出来的,B中老师的水平我和父母都是很放心的,不知道这次叫我来,是这孩子犯了什么错?”
徐式微一听我也是B中的,免不了跟我客套几句,我赶紧抓住这空隙扯开话题,孩子还小,没必要承受这心理压力,毕竟我也是当过后进生的,虽说没差到这孩子这地步吧,他的心理我还是了解的。总之这次小会开下来,徐式微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能讲出来,小兰同学心花怒放,离开的路上不停地夸奖我口齿伶俐,把数学老师玩得团团转。
刚走到校门口,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徐式微放下车窗,缓缓地说:“耽误你们到现在,这里也不好打车,不如我送你们回家吧。”本来B中放学就挺晚的,加上是仲秋时节,天黑得早,B中又处在一个山坡上,确实戳中了我的难处,其实我心里明白,上了这车我就暴露了性质,毕竟我和小兰同学不是真的一家人,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住哪,我盘算着让他送我们到小兰同学家,然后我再偷偷打车回去。
我哪里料到小兰同学家住这种地方……当他报出名字的时候我就懵了,那是一片别墅区,已经完全离开了主城区了。下车之后,我眼观四周,富人的小区内灯火通明,小区之外群山环抱,阴气袭人,我心想果然只有野兽和有钱人才会选择住这种地方。强装淡定送别徐式微,小兰同学请我留宿他家,我说:“咱们装了这么久,不就是不想让你爸妈知道吗?我跟你回去不就功亏一篑了?行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可以打电话叫车。”小兰同学兀自回家,而我站在寒风中开始瑟瑟发抖,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爸爸的话乖乖去学车,一边怨恨小兰同学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小区门口豪车进进出出,我盼望着要是有一辆黑车也行啊!
突然有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我面前,灯光太刺眼我没看清车牌,只看见了迈巴赫的车标,车主放下副驾驶的车窗,问我:“小姐,需要我送你吗?”我心里挣扎了一下,他不会是坏人吧?后来我想,如果他是坏人,恐怕也要抢个十年八年才能抢出一辆迈巴赫吧,上车之后,我没敢报真实住址,而是说了一个隔着一条街的地方。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市区,谁知车主没在我说的地方停,而是直接开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我正狐疑,车主说:“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小区,小姐的自我保护意识挺强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向他道了谢,想要付他车费,他说:“顺路而已,不必付钱。”回到家之后,我累倒在沙发上,感叹今天真是倒霉啊,九点过了都还没吃晚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吐司,坐到露台上吃,边吃着,我突然想到,那司机说我自我保护意识强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