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惜朝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声来,泄露了行踪。
这些青草不仅长得茂密,而且还有四尺之高,宋惜朝两人趴在地上,一时难以发现。那人来回搜寻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似乎打算离去,但又不死心地高声叫道:“宋小弟,你在哪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宋惜朝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伙老头想要将他按回地面,却已是来不及了。
没想到宋惜朝甫一现身,一句“凌总管”尚未唤出来,胸前便受了一掌,顿时鲜血狂吐,倒飞开去。
伙老头正想现身相救,但转念一想,其中大有玄机,或可趁此机会得知盗宝真相,于是蛰伏不动。
只见凌总管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道:“小子,我只是碰碰运气喊了一声,你就立即起身应我,老夫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啊。”话虽这么说,但是他满脸的得意,哪有半分愧色?
宋惜朝捂着胸口艰难地坐起,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下此重手?难道……凌总管也是来拿我的么?”
“老夫作为藏书阁的总管,缉拿盗宝贼一事,自是义不容辞,你来问我缘由,不觉得可笑吗?”这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旁人听来,倒像奸险小人是宋惜朝,他却是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
宋惜朝依旧不明就里,诧道:“凌总管,您怎么这样说?我可是为了您不受责罚,才顶下了盗书的罪名,因此副宗主才得以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小子,你是一个好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坏人总是见不得好人长寿的。”说到这里,凌总管阴冷地一笑,道:“很不幸的,我便是那个见不得好人活的坏人。”
口中说话,手上丝毫不放松,又是一掌当胸拍来。宋惜朝和衣滚过一边,左右不见伙老头,料想他恼了自己,顿时悲从心来,却也不愿就此死去。于是大声问道:“你要杀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凌总管虽知他在拖延时间,但他的修为远甚于宋惜朝,却也不惧,道:“好吧,反正你死期将近,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受凌副宗主指使,假意将凌家秘册外借于你,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圈套!”
宋惜朝顿时恍然大悟。从进聚会厅开始便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随着这一句话,将所有的事情重新连接了起来。
想通了凌天赐的计谋以后,宋惜朝面色森然,道:“这么说来,凌飞扬在藏书阁挑衅于我,你出面斥喝,都是凌天赐精心安排的?跟踪我的,不是凌飞扬,而是你,是不是?”
凌总管怔了一怔,随即杀气上涌,抬手又是一掌。他万万想不到,只是说了一句话,宋惜朝便自行将所有事情联系了起来,甚至推翻了凌飞扬的言论,认定跟踪他的便是自己。这份聪颖,若是让他存活于世,必是后患无穷。
斜刺里忽然奔出一人,与凌总管对了一掌,掌力沉雄,竟将他震退了两三步。随即挟起宋惜朝,正欲御气飞行,只听得一声长啸,声音本在几丈之外,转眼之间,一人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时又传来数声长啸,十多名老者从四面八方奔出,将伙老头团团围定。虽说如此,但刚才拦着伙老头的凌天赐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细眼紧紧地盯着伙老头,道:“看来,你就是他背后指使之人,想不到……你竟会背叛我们!”
凌天赐这一着果真高明之极。不等他发言,抢先扣个罪名在他身上,到时就算他要澄清事实,众人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不信。
伙老头心知现下情形百口莫辨,更不言语,抬掌往其中一名老者拍去。他一出手,众人更不迟疑,各出杀着。刹那间劲风呼啸,周围的青草皆被连根拔起,在空中盘旋不休。
没想到伙老头这一掌只是佯攻,掌到半途,直往草地落去,整个人借力窜起数丈之高。
凌天赐料到他有此一着,早已腾身相候,挥拳往下击去。身在空中,伙老头无法腾挪,只得以掌对拳。
拳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凌天赐倒飞开去,伙老头则重新落入包围圈中。
伙老头环视了一遍围攻的众人,心中十分焦急。面前的老者,皆已晋入星府之境,而凌天赐本人更是星府极境的高手,虽然伙老头修行精深,若要带着宋惜朝脱逃,却也十分不易。
这时,腋下的宋惜朝忽然轻声说道:“伙老头,放下我,独自逃命去吧!”
伙老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老夫岂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若是救不出你,那便共同赴死,又有什么大不了?”
听到伙老头义薄云天的话语,宋惜朝豪气顿生,朗声道:“好,那便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伙老头知他性子执拗,当下便将他放落地面,两人背靠背,凝神应战。只听“铮”地一声清吟,不知何时,伙老头手中已多了一对刀剑。
左手剑通体乳白,犹如玻璃般晶莹,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气;右手刀通体火红,宽背厚刃,绽放出炽热的光辉。
凌天赐见他亮出了兵刃,顿时大惊失色,道:“这是……阴剑阳刀!你是……你是……你是……”接连说了三个“你是”,竟然无法再说下去。脸上神情,惊恐之极。
那些围成一圈的老者,在伙老头亮出阴剑阳刀以后,皆是连连倒退,满脸惊惶之色。
“怎么?不敢说出我的姓名么?那还不趁早退去,免得身首异处!”这话一出口,自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气势,众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
场中形势剧变,宋惜朝始料未及,心下寻思:“这阴剑阳刀不知是何人之物,竟然将他们震慑得不敢妄动;想来应是一位修行高深的凌家前辈生前所炼,却不知伙老头从何处得来。”
只听背后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我,便是凌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