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到了晚膳时分,萧染一睁眼就看见楚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索性把眼睛闭上随他去看,楚珣被这孩子气的举动给逗笑了,主动伸手把面前的人儿往怀里紧了紧,又把头贴下去耳语:“染染放心,嫡长子一定是我们的孩子。”
萧染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伸手佯装要打他,手刚刚伸过来就被楚珣轻轻握住,面前的人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萧染看着他那张脸有些发愣,虽然在她面前他经常笑,可他每次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往往更让人动容,果然,楚珣再次开口:“染染,不管未来如何,我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萧染把头埋进了楚珣的怀里,轻点了点,内心不是不欢喜,她知道,这是楚珣对自己的承诺,代表的是楚珣对自己的真心。别说是帝王家,就是一般的世家大族也不应该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饶是自己的父母亲恩爱如斯,父亲依旧收了一房姬妾。是啊,楚珣只能承诺以自己为尊,却不能保证心里只有她一人,想到这里,未免又多了些酸楚。
“怎么了?”头顶上传来他好听的声音。
萧染突然想起子郁的忠告,从楚珣的怀里退出来,望着他说:“皇后娘娘说皇上可能已经对你有了疑心。”她的话里满是担忧,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楚珣的称呼已经从惯常的王爷,变成了“你”,这是不再与他刻意疏远下的真情流露,尽管就是这么个细小的区别,也让楚珣心满意足,他看着萧染的眼睛,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染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他就是有这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萧染决定相信他,因为他是她的夫,她的天。
宫里的日子相当平静,过得也快,萧染在宫中除了每天的请安还有和陈贵太妃在一起,就是在磬音堂陪着楚珣,他批复公文,她就在一边或研磨或看书,有时还会抬头和他交谈几句,他去大殿议事,她就去小厨房忙活或者去陈贵太妃那,婆媳两个相处的也相当融洽,陈贵太妃更是对这个温柔可人的儿媳妇赞不绝口。
转眼半月,新湛南王府宣告整修完毕,湛南王上书皇上,请求携湛南王妃和生母陈贵太妃归府;同日,湛南王妃向皇后提请离宫。
本以为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皇上的批复却超出了众人预料:
湛南王府新成,佳人双入,朕心甚悦。唯念皇后新立,恐不熟悉后宫诸事,陈贵太妃主持后宫几载,留其于宫中协助调停,仍居菱玉轩。今特赐宴湛南王府,以贺新房之喜。
圣旨传下来的的时候,楚珣和萧染正好都在菱玉轩和母妃闲话,领了旨又送走了宣旨的公公,三个人的脸色均不好看,屋子里一片静默。
最后还是陈贵太妃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珣儿,我在这宫中几十年,多呆两年也没什么要紧,你不用担心我。”脸色是难得的严肃:“到是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珣儿,皇上对你这个湛南王,怕是已经起了忌惮,你以后更要学会韬光养晦才是。”
“是,儿子明白。”楚珣亦正色回答。
萧染忙得行礼:“是儿媳的错,若不是儿媳的身份,湛南王也不用受到这般猜忌。”萧染虽然一早就猜到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娘娘不会是等闲人,可看惯了陈贵太妃和颜悦色的模样,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正襟危坐又严肃异常的状态还是不免一惊。又想到当时楚珣悔婚的打算没有实现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虽然知道当时的情况谁也无力回天还是觉得自责。
“傻孩子,又说傻话。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婚是先帝和太皇太后赐的,是极好的姻缘,倒是你先前受了不少委屈,皇上的疑心病重,陈家和珣儿掌兵,这猜忌自然是免不了的。”
楚珣和萧染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快到了磬音堂门前,楚珣握住了萧染的手。
“染染。”
“恩?”
“我至今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你说我想要悔婚。”楚珣停在门前,看着萧染,目光灼灼。
萧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境遇下说出这种话,不免有些发愣。
“所以……”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皇曾祖母执意赐婚,我会不会就这样错过你。”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所以,不要再乱想,娶到你,是我楚珣这一生的幸事。不管未来如何,我定无论如何,用尽全力,护你周全。”
次日,湛南王和王妃辞别了母妃、皇后和皇上,入主新府。新湛南王府还是先帝在世时下令整修的,比原来大了一倍,先帝就赏赐了不少东西,再加上如今皇上为表手足之情和重用之心,又赏赐了不少,还有萧染那几十车的嫁妆,整个湛南王府更加显得气势恢宏。
“这个王府修的时候我倒没怎么上心。”楚珣笑着拉着萧染跟在管家后面走,“只是一个地方,我要带你去看看。”
穿过花园,一个精致小巧的院落,上书“浮光台”,飘逸有力,一看就是楚珣的笔记?
“看什么?你写的匾额?”萧染忍不住取笑他,心里却是甜甜的,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进去看看。”他笑。
院落门被管家缓缓推开,里面明明应该陌生的景象却是无比的熟悉,正面正屋上的匾额“翠微阁”三个字点明了一切,只是换上了他的笔法,笔惊天人。
“愣着干什么,进去呀。”
他不管她愣在原地,带着她进了翠微阁,里面的家具摆放、陈设都带着一种致命的熟悉。他的声音缓缓而来:“这可是我唯一上心的地方。”他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我可是亲自跑了几趟丞相府,又求了丞相和木清公主才进了你的闺阁,还找了你身边的其他丫头,就是柚儿我都盘问了好久。”
柚儿立在身后,也是傻呵呵地笑,萧染回头嗔怪:“死丫头,这就把你主子卖了。”
“卖给我不好么?”楚珣扳过她的身子:“这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请师父仿着你旧日里的做的,新添的东西也让那几个丫头帮着参考了。比原来的屋子大些,”他看着她亲昵地笑:“现在是两个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萧染的眼眶都红了,眼泪水一个劲的在眼眶里打转:“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不知道。”
“是啊,又要瞒着你,又要出宫筹备这些。”楚珣露出一副很劳累的样子:“本王真的很累啊。”
这下连管家方伯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萧染更是红了一张脸,又是哭又是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楚珣望着那一双眼睛,眼底是一片温柔:“染染,我送你这翠微浮光,可好?”
翠微浮光,翠微阁,浮光台,这里的一陈一设,都来自我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又皆是你的心意,怎会不好?
楚珣陪着萧染坐了一会,又把剩下的府邸走了一遍,就去书房处理公事,萧染就在翠微阁,见了湛南王府的一众人等,丫鬟婆妇都来向这位当家主母请安。
萧染的身边带着柚儿还有宜都、宜清、宜萍几个从丞相府里带来的丫头,管家方伯,还有木清公主特意指给萧染的罗妈妈。
偌大的湛南王府,没有侧妃,没有侍妾,主子不过她与楚珣两个人,比起宫里,更添一份温暖。
“湛南王府如今没什么主子,王爷和我都不会苛责大家,大家大多都是这王府的老人了,做事都勤勉些,若是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处,我虽是初次当家,罗妈妈和方管家都是经验老道之人,自然会到我这领了命去处罚。我没什么新规矩要给大家立的,大家各守本分就好。”
“是——”
好容易安顿下来,罗妈妈捧上一杯茶来,笑着道:“王妃还是太客气。”
“还客气呢?”萧染不禁吐了吐舌头,她向来不喜欢摆什么架子,虽然在丞相府也帮着持家,可是也很少训话什么的,就刚刚那番话,还是自己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王妃今日第一次训话,做的已经很好了。”罗妈妈对待萧染自然是尽心尽力,“若是能再立点威就好了。”
萧染还没开口,柚儿听见了就忍不住在一旁插话:“罗妈妈可是多虑了,王爷待王妃这般好,可不就是帮着王妃立威了?”
“你这死丫头,话是越发多了。”萧染嗔怪,这丫头摆明了调侃自己呢。
罗妈妈也在边上笑:“柚儿姑娘这话说的可真是没错。”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说!”萧染索性不再理她们,由着她们拿自己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