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白,一夜休整是为今日进山狩猎。
出发之前,穆天旸单独召见穆铮,父子俩各有心事。
“昨夜之事,你怎么解释?”穆天旸没打算拐弯抹角,更不容许他一再蒙蔽视听。
穆铮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反而如释重负,说:“儿臣有罪。昨夜遇刺,不成想令刺客逃脱,这才搅出动静来惊扰了父皇。”
穆天旸面不改色,双眼微微斜视,问:“何人行刺?”
“刺客服毒自尽,儿臣还未及盘问。”
“为何行刺?”穆天旸目光上扬,片刻又定定地盯着穆铮发问。
一丝冷汗从手心溢出,穆铮清醒地知道不可能蒙混过关,惟有把局势搅得更混乱些,故作胆怯,说:“这些年儿臣陆陆续续遭遇不少刺客,想必此次也是相同的原因,故不敢惊扰圣驾。”
穆铮将头压得很低,没瞧见穆天旸满脸愠色。未必完全释疑,毕竟皇子们不满太子并非一朝一夕,间有阴毒招数只要不伤性命,他只当没这回事。
内侍进来传话,出发在即,穆天旸瞧着穆铮战战兢兢的模样心生不忍,便说:“起来吧。记住,朕许你大权,不等同于不听不看。昨夜之事到此为止。”
一行人马深入密林,各自为战之前,穆天旸曾有诏谕,猎获喷有朱漆的梅花鹿者重赏。
穆英策马跃过穆钦,忽又紧勒缰绳,调笑道:“十二弟,猎场刀箭林布,危险得紧,快回去陪着卫侯爷家的小姐吟诗作对去吧,这骑马狩猎的差使就让哥哥们来,啊哈哈……”
穆钦咬牙,羞辱他便算了,扯上南浔是他万万不能容忍。随手扬起马鞭,重重地落下,马儿扬起蹄子就要往前冲。
穆英一个愣神,才惊慌地驾马离开,嘴里还怨愤地嘀咕:“疯了,真是疯了。”
阳光透过稀稀落落的树叶照射到地上,光影斑驳,一记晃眼,有朱漆印记的梅花鹿暴露在穆钦视线内。
穆钦不由嘴角上扬,自言自语:“看我打了这畜生去给阿浔瞧个鲜儿。”
小鹿被穆钦追得直往前窜,穆钦的驾马声很快吸引了各方的注意,穆铮、穆英与李偲平闻声包抄过去。
四人围住一头鹿,原本该是手到擒来,可惜穆钦与他们不是一条心,寡不敌众,穆钦只有故意将其放跑。
“十二弟,你这样可有些孩子气。”穆铮话语虽是玩笑,心里却开始重新看待这个幼弟,敢明着同他争锋,许是轻信南浔了。
穆钦不以为意,说:“我本就比哥哥们年幼许多,太子大可当是我胡闹,不过这鹿可是跑远了。”
穆铮一行只得赶紧去追,穆钦却悠悠然地窜上一棵大树,反手从背后取出一支羽箭,轻蔑一笑,羽箭脱弦而出。
前方穆铮一行好不容易围住小鹿,却不得不眼睁睁瞧着它中箭倒地,不是穆钦又是谁。
穆英懊恼垂手,振拳叹道:“该死!”
穆铮阖目握拳,忽而舒缓,轻拍了拍穆英,转身朝穆钦祝贺:“少年英雄,十二弟不愧是秦王的外甥。”
就在这时,穆天旸也赶到此处,瞧见羽箭上金漆的“昭”字,笑说:“竟是钦儿盖过几位哥哥,拔得头筹,重赏!”
一时穆钦成为全场焦点,更重要的是穆天旸看到自己除了穆铮、穆垣之外还有一个出色的儿子。而这一点恰恰是穆铮所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