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四月。
龙府偌大的后花园里,绿荫繁复,各色花木俯仰生姿,牡丹争艳,春兰含笑。一白衣婢女穿梭在花丛里,笑意盈盈,正在往玲珑剔透的蓝玉茶杯里蓄水。空气里,茶香氤氲,沁人心脾。
石头棋桌边上,衣着雍容华贵的一老一少正在悠闲地对弈,看似寂静无声的棋盘里杀机四伏。
倏然,惊慌的呼喊声自远处传来,由远而近,划破了后花园里优雅的宁静。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老爷要处决三少爷------”丫鬟红柳跌跌撞撞地跑进后花园里来,好似身后被一只猛虎追赶似的。气结,言辞慌乱。
龙府当家的要处决三公子,这还了得?刚刚还宁静清幽的后花园里顿时被引爆了一颗炸弹!
“这、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那孽障要处决我的孙子,那我就让他处决了我这把老骨头先。”
“啪”的一声,无辜的棋子被拍散了一桌子,年过古稀的老夫人转身夺过侍从手中的龙头拐杖,就率先向龙府大厅的方向奔去,吓得大家赶紧疾步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搀扶住,其余人等也闻声从各院步出跟了上来,一干人马以老夫人为首,浩浩荡荡地涌向龙府大厅。
此刻,龙府大厅早已是一片混乱:三少爷龙啸正端正的跪在祖先牌位前方的地上,英俊的脸庞上五官轮廓分明,原本就稍显刚毅的双眸,此刻正宁死不屈的冷视着前方。
狂暴的龙老爷早气的浑身乱颤,一根檀木长棍打折了,可龙啸始终没有哼过一声。
众家仆伺立一旁。一个个垂首,弓背,胆颤心惊!
龙老爷怒不可遏,高声咆哮:“我、我今天就处决了你这个不孝的逆子,来人啊,给我家法伺候。”
威震一方的龙老爷向来说一不二,龙啸处境堪忧。
这般架势,谁敢上前阻拦!于是机灵的红柳偷偷跑到后花园搬来老夫人救场。
老夫人的怒吼声先于人到了:“谁敢处决我的孙子,就先让天塌下来再说!”
老夫人的脚步虽然蹒跚,但出语却铿锵有力,刚毅果断,不容置喙。
众人扶稳老夫人涌进龙府大厅。
“我的孙子怎么了,你要三天两头处决他?你干脆把我也一起处决了吧。”着一身黄色罩衣、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紧握龙头拐杖,狠狠敲击着地面,拐杖和大理石地面相击,发出一串“笃、笃、笃”焦急的闷响。
“娘,这畜生自己作死,他几次三番不顾我龙家的尊威,跑到烟花柳巷与那等下贱女人鬼混也就罢了。如今,这畜生甚至异想天开,要娶那烟花女人进门,这不明摆着要丢尽我龙家的脸面?这让我龙天的脸往哪儿搁?”龙天咬着牙向母亲解释道,那神情分明是要将三儿子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恨。
“你别一口一个畜生,我的孙子我比你清楚。啸儿身性善良,刚直无私,就算他一时犯下大错,也应该有他的苦衷,你怎能说处决就处决?你若是还想让我多活几年,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否则,咱娘两今儿个就拼他个鱼死网破,我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反正我也活够了。”老夫人痛心疾首、唾沫横飞。
“老娘,你这又是何苦?俗话说‘树不育成弯木’,他不知好歹,犯下大错,我教训他天经地义。您老也不能这么毫无节制地宠溺他了。”龙天的语气有些无奈。
“有你这样教训孩子的吗?儿子是你的,当真做错了什么,你做父亲的教育教育也就是了,可你竟然将‘处决’摆在场面上,你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老母亲?我为什么不早一天死去?也胜过这么年老体弱了被你活活逼死强一万倍。”老夫人伤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