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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对酒当歌

调寄《西江月》

只叹往昔如梦,回眸风沓流星。天涯地角正销凝。身似浮萍浪梗。

何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思卿。小楼月色尚朦胧。一度风吹酒醒。

初秋的阳光照耀在幽深的山谷中,打破了先前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默。阳光普照大地,这里仍有些不知名的野花争相绽放,香气沁人心脾,鸟儿在枝头高歌 。

于人中在鸟语花香的氛围里醒来,他实在是不想醒来因为他很疲惫 ,一夜惊魂未定,或许他早已吓破了胆。也或许是醒来就要面对现实,面对现在和过去但是他又必须醒过来,因为他不想再过一次不眠之夜。想起昨夜那一双双发着碧光的眼睛和留着谗延的血口,站在温暖的阳光下也会禁不住激灵灵的打寒颤。

清扫开洞口的荆棘枝,走出山洞感受着徜徉的阳光。于人中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又转回洞里,轻轻地拨开火堆,幸好还有零星的火点,于人中飞快的跑出去找了一些干枯的草叶、树皮还有一些枯树枝,保存这些来之不易的火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钻木取火实在是不是一件高明的举措。

于人中又将不大的山谷检查了一遍,其中在先前第一次醒来的那条小溪边发现一个葫芦、一个酒葫芦,没错就是中年男子的随身携带的那个,酒葫芦里装的满满的一葫芦酒。于人中起初还在怀疑是不是中年男子在酒中下了药要药死他,但随即一想中年男子杀自己易如反掌,绝对不会这般多此一举。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是也很满足,俗话说薄酒可以忘忧,丑妻可以白头····。

西面的崖壁上有个石台,石台上面是个山洞,这或许是在这里最好的栖息之所。唯一令人头疼的是崖壁很陡峭,石台虽然并不是很高也近百余尺,以于人中现在的身法即便是爬上难如登天,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要长期的住在上面。但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山谷里要存活下来,就要不怕吃苦敢于面对现实。于人中试着爬到离地面十余米的地方就再也上不去了,因为这面崖壁鬼斧神工、如刀削的一般,只有一道道裂缝可以稍微手脚并用的攀着爬,有些地方更是滑不留手需要纵越着攀爬向上。如果稍有不慎便会跌的筋断骨折、头破血流,此时于人中是上下两难,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又小心翼翼的顺着原路下来,其中还是差点失手跌落,当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一股冷汗早已浸湿了全身的衣服。

最后于人中不得不又再次回到那个他实在不情愿待着的地方。这回他提早准备一番,生火的树枝枯草弄了足足够用三个晚上的,又顺手挑选了一个标枪一般的树干削尖了头带在身上当做防身武器,这一支木头枪还是一件不错的打猎武器。这件武器的确很不错,于人中用它猎获了一只獐子,初步估算这只獐子足够自己吃几天的了。虽然身上也被荆棘枝剌的衣衫偻烂、满身伤口,但是如果你想在人烟绝迹的山谷中活着就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

獐子用适中的石片制成锋利的石刀剥除了皮毛和内脏,又在那一泓秋水的池塘里清洗了数遍这才拿回山洞。至于水这个是于人中所头疼的事,因为水潭距离山洞尚有一段路程,无法在山洞里储存水又不敢半夜去喝水,总不能天天晚上喝的饱饱的一肚子水回来。而葫芦里的酒他是绝对不舍得倒掉的,如果有谁说酒可以解渴的话那这人必定嗜酒如命。一切准备完毕只等着黑暗的降临,这又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于人中慢慢的喝着酒,面前的篝火照应着把他的面颊映的通红,昨天噩梦般的事情又在今天重演了,暗夜的死亡、人间炼狱。

一夜无眠。第二天于人中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迎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心中想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被吃掉也会被吓死,不被吓死也会被吓疯的。强打起精神站直了腰小跑着到水潭边喝几口水,又随手洗把脸,舒服的躺在山石上享受被阳光烘烤包裹的温暖,等待精力充沛、体力恢复了再要去爬那崖壁上的山洞,无论如何都要爬上去,因为那里才是最佳的居住地。第二次尝试着攀爬上崖壁的山洞最终又以失败告终,虽然又向上爬高了两米,但是越往上越是困难重重、也越是危险。这一次于人中已经是气馁了, 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情萎靡,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走到水潭边喝了饱饱的一肚子水,懒散的转身走回山洞里把荆棘栅栏围好,安全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于人中以最舒服的姿势倚靠在石头上,吃着獐子肉满嘴流油,獐子肉也许并不怎么好吃美味,但此刻在于人中嘴里那就是龙肝凤胆、珍馐美味。其实于人中真的很感激中年男子,因为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坏,至少他还给他留下了一葫芦酒。酒下去了一五分之一后人也就醉了,一个人如果老是做梦、做同一个梦,那么他必定要得到或者保留什么。而于人中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他有一个梦已经来来回回的重复着做了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自己都不记得重复着做了多少遍。今天于人中又做了同样一个梦境,之后他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攀到了那面崖壁的石台上,当爬上石台的那一刻于人中激动地难以自制,面向天空用高亢的喊声吼叫着、兴奋地大笑着。

当于人中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笑,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两腮为啥僵硬酸麻,思之再三认为是獐子肉是冷的所以连腮帮子都累得酸痛。这一夜与之前的两夜重复着,但于人中似乎也不知是习惯、还是麻木,亦或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

之后的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有一天酒喝完了,于人中吃着烤肉只觉得淡然无味,并不是肉无味而是有肉无酒。这一天于人中养足了精神又携带了一块已经烤熟的肉,这次是一只狍子味道还不错,葫芦里装满了水又尝试着攀援石台,攀爬虽然还是不顺利但总算是九死一生的爬上了石台。爬上石台已是累得喘息不已,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感觉还好,向下看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差一点一头栽倒下这委实又让于人中惊吓了一身冷汗。

休息了片刻,于人中便起身进洞查看,这个山洞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洞穴,因为山洞的深处有被开凿过的痕迹,地面也很光滑平坦。最特别的是这个洞里竟然会有酒,而且还是一大坛曲酒,曲酒是中原地区家家都会酿制以小麦制作的酒,味道虽然不佳但也还算纯正。于人中起初还在疑惑谁能将一个土制的酒坛装满了酒,带上这个难于上青天的石台。这个问题不解自答,原因是自己感觉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不过是小菜一碟,此刻于人中还是不敢想象中年男子是如何把自己带进这个山谷的,一个四周都被悬崖峭壁包围的一个死谷,他更加的想不明白中年男子为什么要把他丢弃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山谷,如果是自己得罪了他被它杀死也不足为奇,因为他说过只要他动一动手就能易如反掌的杀死自己,这个于人中是深信不疑的。

如果这一大坛酒是中年男子带进来便不足为奇了,但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于人中暗自懊恼错失良机,要是知道他来过,大不了向他赔礼道歉求他赶快把自己带离这个梦靥般的山谷。

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皎洁的明月慢慢的爬出来山尖。于人中本以为会睡一个舒服的安稳觉,但是他却忘记了这里虽然没有野兽同样也没有柴火,河南北部初秋的夜晚已是微有寒意。这个冷冰冰的山洞里只有一坛子酒,有人说就是个好东西这话于人中绝对赞成。冰冷的夜晚、凄美而皎洁月光、荒凉的山谷,于人中喝到酣处不自禁的吟了一首黄庭坚的词《薄薄酒》

薄酒可与忘忧,丑妇可与白头。

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

无祸不必受福,甘餐不必食肉。

富贵于我如浮云,小者谴诃大戮辱。

一身畏首复畏尾,门多宾客饱僮仆。

美物必甚恶,厚味生五兵。

匹夫怀璧死,百鬼瞰高明。

丑妇千秋万岁同室,万金良药不如无疾。

薄酒一谈一笑胜茶,万里封侯不如还家。

笔者另外例举黄庭坚和苏轼的《薄薄酒》二章,供大家欣赏。

其二

薄酒终胜饮茶,丑妇不是无家。

醇醪养牛等刀锯,深山大泽生龙蛇。

秦时东陵千户食,何如青门五色瓜。

传呼鼓吹拥部曲,何如春雨池蛙。

性刚太傅促和药,何如羊裘钓烟沙。

绮席象床琱玉枕,重门夜鼓不停挝。

何如一身无四壁,满船明月卧芦花。

吾闻食人之肉,可随以鞭朴之戮;

乘人之车,可加以鈇钺之诛。

不如薄酒醉眠牛背上,丑妇自能搔背痒。

苏轼《薄薄酒》二章(并序) 胶西先生赵明叔,家贫,好饮,不择酒而醉。常云:薄薄酒,胜茶汤,丑丑妇,胜空房。其言虽俚,而近乎达,故推而广之以补东州之乐府;既又以为未也,复自和一篇,聊以发览者之一噱云耳。

其一

薄薄酒,胜茶汤;粗粗布,胜无裳;丑妻恶妾胜空房。

五更待漏靴满霜,不如三伏日高睡足北窗凉。

珠襦玉柙万人相送归北邙,不如悬鹑百结独坐负朝阳。

生前富贵,死后文章,百年瞬息万世忙。

夷齐盗跖俱亡羊,不如眼前一醉是非忧乐都两忘。

其二

薄薄酒,饮两钟;粗粗布,著两重;美恶虽异醉暖同,丑妻恶妾寿乃公。

隐居求志义之従,本不计较东华尘土北窗风。

百年虽长要有终,富死未必输生穷。

但恐珠玉留君容,千载不朽遭樊崇。

文章自足欺盲聋,谁使一朝富贵面发红。

达人自达酒何功,世间是非忧乐本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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