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叶青青的话说,魂玺的作用的重合空间,而烛龙道则是分离空间,不过魂玺仅能重合到转接点的外部——譬如说魔海那次。但烛龙道却可以直接进入转接点的内部,只是,烛龙道除此以外并无别的用处,并不如魂玺使用范围广罢了。至于说,叶青青口中的不可与外人道,则纯粹是怕被玄镜发现了责罚他,生气之下把她赶回烛龙族。
此间,叶青青又提到了一件事,说风黎的这枚魂玺虽然厉害,却是认主的活物,必须是以主人之血饲养,主人每使用它内中的禁术一次,便会令它壮大一分,直到它能噬主。
听到这,杜君恒又静了一静,脚步虽然不停,心中却杂陈五味了。
这个人,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嫌弃的,嫌他话唠又势利,直到他第一次站出来想要维护自己,对他的看法才有了一点改观,后来又为了她不惜重返魔族,甚至死生不计的下潜至海底城,再后来她终于知道,他这样费尽心思,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女人。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但就是这样,她也免不了是会动容的,毕竟是日日面对的眉眼,谁会没有一丝丝的相信呢?
都说人心是肉做的,纵她是神、是魔,也是会疼的。
她轻叹了口气,再迈脚时,忽觉眼前一阵金光刺目,与此同时,且听叶青青哂笑从手心传来,“没想到你心中之地,竟然会是人界。”
“这里是岐阳郡,人界临近皇都的一个城镇。”适应了人界的光线,杜君恒手捻起肩头的一束红发,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道上——
如今的节令大抵是人界的秋季,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树木呈现出金黄的饱满色泽,摇浆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湖光山色,鸟叫虫鸣,皆是人界独有的生命气息。
静看了好一会,杜君恒才将目光转过来,她施了个诀让自己变回当初的男子模样,倒是叶青青十分不解,疑惑道:“你打扮成这样是为甚?”
杜君恒调子淡淡的,“我现在一头红发,被人界中人瞧见,是会吓到的。”
叶青青从前在族里的嬷嬷处听过关于人界的形容,知道人界中人不单寿命短、没有法术,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便不由撇高了嘴,嘟囔道:“好吧好吧,那我也换个。”
说罢,还真就变成了个俊俏公子哥的模样。
来到岐阳郡,杜君恒的想法自然是去孟府看转生石,哪知叶青青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奈下,只得也将她带了去。
与叶青青一起行至渡口,船夫依旧是上次那个讲方言的老船夫,见了杜君恒,又将目光看看与他别别扭扭站一起的叶青青,抽了抽嘴角道:“小哥是去对岸呐?”
杜君恒点点头,叶青青也跟着点点头。
老船夫看着他俩这模样,一身鸡皮不由又抖了三抖。行船至中途,终于忍不住问:“小哥,您那仙人般的堂兄这次没来吶?”
倒是叶青青听说原来她还带人来过,自然很快猜到是风黎,心中更是不悦,她抱臂冷眼看着杜君恒,那模样落在老船夫的眼里,撑船的手似乎更不稳了。
杜君恒疑惑那老船夫看她的目光,但还是如实道:“他回家了。”
得了这个解释,老船夫尾音长长的“哦”了声,终于别过头,不再问了。狭窄的船舱里,油木香从木质的纹理间丝丝渗出,湖光山色映入眸间,斜风分花拂柳,怎道是物是人非。
杜君恒将手松松搭在膝盖上,表情望着远处出神,是啊,连风黎都好歹有蜃楼可回,那么她呢,她的家又在哪里?
冗长的沉默中,他们终于到了对岸,下了船,那老船夫才又出声了,他显得有些急迫,像是想要劝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那个、那个,小哥,注意身体呐。”
——敢情,他是把自己和叶青青当作断袖了啊!
她嘴角翘起,在艰难重生的三个月后,第一次展露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