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洞天,西山铁木林。
铁木长得十分奇特,没有树枝,笔直的主干上生长着细长的叶子,树皮很是粗糙,疙瘩遍布,长得并不好看,只是木质坚硬,而且很耐烧,所以才成了外门弟子的一项功课,那些砍下来的铁木,自然是用来烧火了,当然,若是有弟子贫穷,又没进入内门,倒是可以用铁木来做武器,也是相当好使。
这铁木灵国是不产的,找遍整个灵国,也只有灵虚洞天拥有,至于来历,自然也是那三代祖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当初带回来只是觉得这铁木不仅坚硬,而且生长速度极快,用来美化倒也不错。却也没有想到这数千年演化下来,铁木已然成了外门弟子的一门功课了!
……
薛道苍吃过中饭,不作休息,问了道路,又要来了斧子,直接来了铁木林,准备砍几根试试。
本来以他的想法,是要先去观松的,只是没想到问了一些师兄,才知道这偌大一个西山,除了铁木林外,便是些说不上名的古木,竟是一棵松树也没有,想要松树,那还得要出了西山,去东山才行。
知道了这事,薛道苍也不再急了,这《松鹤形意》暂时是练不成了,但功课还是可以做的,对于这铁木,他还是很有兴趣,也想见见这玩意的庐山真面目。
“这就是铁木?”
看着眼前这长满疙瘩的直挺挺的木棍,他有些难以置信。
好奇也好,怀疑也罢,薛道苍还是很想见识见识这铁木的坚硬度如何,眼前这根铁木虽然只有婴儿手臂粗细,但薛道苍也不敢有丝毫小觑,抡起斧子,一斧头砍在铁木根部。出人意料的是,只一下,这铁木便应声而断。
“断了?和普通树没差别!”薛道苍有些疑惑了,这铁木并不是如何坚硬,不然也不会一斧头就砍断了。
正在思索之时,后面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哪个弟子,竟来破坏这初生的铁木!”
这声音恰是授业师兄了。
薛道苍恍然大悟,师兄这一句话他便懂了,但听师兄这语气,似乎隐隐有些发怒,他不敢胡言乱语,老老实实的将事情本末说了,静候师兄的下文。
“原来如此!”授业师兄面色稍微缓和,道了一声“你和我来”,便走向铁木林深处,看样子并不是要惩罚薛道苍,而是要给他一点指点了。
薛道苍没有迟疑,跟了上去,一路上铁木更加多了,也更加粗壮,从婴儿手臂粗细慢慢变大,到后面就有碗口粗了。
走了约有半刻钟,直到铁木全部有碗口粗了,授业师兄才停下脚步,指着一棵铁木道:“你现在来试试!”
薛道苍不敢迟疑,当即抡起斧头,重重的砍了下去,但斧头刚一触及铁木,巨大的反震便传了回来,震得他虎口一麻,斧子差点脱手,而铁木上,只留下一个半寸深的口子。
薛道苍面色一变,这铁木坚硬程度超乎想象,刚才那一下,他用了至少八成力道,却只在铁木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缺口,若是想砍断这根铁木,那至少需要十几斧子,但是谁又有这么好的耐力,能够连续砍出十几次八成力道的斧子。
“这才是真正的铁木,”授业师兄看了看半寸深的缺口,道,“刚才那根铁木只是新长出来的,还需要七八天才会长成,砍起来自然不费力!”
薛道苍尴尬一笑,诚恳的道了歉,不多说也不找借口,倒是让授业师兄高看几分。
授业师兄早已看出来薛道苍便是上午那个血书的弟子,不过他生性严肃,自然不会多说,但心里还是存在了考核的心思,要看看薛道苍品性如何,这一试探,薛道苍倒也没有让他失望。
“敢问师兄,这里何处有鹤?”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薛道苍提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松已然找到了,但鹤却迟迟没有下落,若是找不到,那这鹤之形意岂不是无法练就,最大的原因就是,薛道苍并没有见过鹤,只知道是一种鸟,他估计和鸭子长得差不多……
一想起乡里那些常见的笨拙鸭子,他就打了一个寒颤,若是鹤真与鸭子相似,这《松鹤形意》还是不练的好,练成一只翩翩起舞,飘逸清奇的仙鹤还好,若是一个不慎,练成了一只嘎嘎嘎嘎叫的鸭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授业师兄问了一句“你要鹤做甚”后又灵光一闪的反应了过来,道:“你练的是《松鹤形意》,难怪要去找鹤!”
单凭薛道苍问鹤便能才出其所修的吐纳神通,授业师兄对这些吐纳神通的熟悉程度,当真是惊人了。
见薛道苍讶异的表情,授业师兄一笑,道:“你不必惊奇,我在授业殿呆了已有百年,若是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又如何来教授你们!”
百年?薛道苍算了算,授业师兄的年龄估计比自己爷爷……不,太爷爷都要大了。普通凡人,就算是无病无灾,最多也只能活上个七老八十,要不然哪里有人活七十古来稀这句话出现,而炼体境界的小神通者,估摸着能活个一百五六,再上去薛道苍就不清楚了,不过料想轻轻松松活个两百年是不成问题了!
“还未请教师兄名号?”薛道苍既然知道了“道法天地,玄黄阴阳,墨虚空妄,日月灵光”字辈后,只需要问及师兄名号,便能大致推出其年岁了,这方法倒是无比实用。
薛道苍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授业师兄,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直接说道:“我是阳字辈阳玖,本门除了掌教亲传弟子有些特殊外,其余人都是按照那字辈法来的。”
阳字辈至少是两百年之前的了,授业师兄看起来非常年轻,谁知道骨子里居然是个几百年的老家伙了,不知道成亲没有……额,想多了……
阳玖倒是不知道薛道苍脑袋里的这些想法,只道:“你问及这鹤,我记得掌教那里倒是养了一只,不过他宝贝得紧,你若是有勇气,倒可以上门讨要!不过你也无需担忧,我灵虚洞天不像其他洞天福地那般泥古不化,不分尊卑等级,这一点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薛道苍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阳玖忽然沉思了下去,他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等着,过了片刻,阳玖回过神来,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薛道苍,才道:“咳,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刚才你砍了一棵初生铁木,虽是无心之过,但毕竟是错,所以,惩罚你未来一周之内,每天砍铁木的数量加倍!”
“额……”薛道苍还没反应过来,阳玖便消失在了眼前,空气里只留下几句加倍加倍的回响。
这算不算飞来横祸?薛道苍一拍额头,看了看斧子,又看了看铁木上半寸深的缺口,面色忽然一正,大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三根与六根之间,差别有如云泥,但薛道苍相信,多砍三根,效果一定更好,只有这样的加倍努力,才能更快的进步,所以乎,他将自己的绕山跑三圈改成了六圈。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在西山可以看到一个整天跑圈砍树的少年,一个无比刻苦的少年!
两套衣服洗的已经发白,斧头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西山不知道被他留下了多少的脚印!别人跑圈时,他在跑,一跑就是一个上午;别人砍铁木,他也在砍,而且砍的时间,数量要远远超出其他人;在晚上,其他人呼朋引伴,外出游玩放松时,他仍旧在努力,默默的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练习吐纳神通。
春去秋来,当初从东山挖来的十多棵松树苗已经长成了碗口粗;寒来暑往,曾经不懂神通,不知修习的十六岁少年已然开始强大;一年的时间,会有许多的改变,从十六岁到十七岁,一段苛刻的艰难训练结束,一段无论是风雨交加,还是烈日炎炎都在努力的奋斗史结束,新的一年,薛道苍将迎来新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