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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赝品归原主,男人多惧妻

李局长走马上任了!

哦,对了,现在必须改口叫“李副主任”了。

李副主任上任报到的第一天,当然最先要去见面的自然是县委章书记。章书记长约好了的,在办公室等着他呢,章书记要带他到县委办公室去开见面会,与县委机关的有关同志都见个面,今后好开展工作。

章书记还问过了几位常委部长,哪位在家,哪位没在家。叫在家有空的常委部长也来参加,没有空的话,也不强求,今后在工作上有的是见面。县里的事情很多,常委的工作与动向,有时他清楚,有时也不完全清楚;有的常委部长会及时汇报,有的部长也不大喜欢汇报。所以部长们在不在家,他通常要问问办公室周主任才知道。今天,他同样打了电话到办公室才弄清,有的开会去了,有的出差去了,在家的就是县委办公室周主任和这个刚刚提拔上来的新常委部长。但县委办主任可是必须参加的,这常务副主任可是他的得力副将。自然,他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候了,这位新上任的常委部长也遵照章书记指示,在县委办公室的会议室里等候了。

在会议室等候的当然还有县委机关的全体工作人员,微微理所当然也在其中。

在他们看来,新来上任的常务副主任,是自己的直接领导、顶头上司,谁也得礼让三分,领导在心目中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没有好的第一印象,以后就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这中间也会有一些人存在不同的想法:几位接近退休的老同志,就觉得无所谓,反正谁来都一样,他们只求混完最后一两年就算了;那位管后勤的行政科长,他的想法就不同,他在考虑这位新来的常务副主任大气不大气?做人做事精不精明?今后对机关的管理严格不严,自己有多少作主的余地?还能够像以前一样捞一些小小好处么?还有一些人用考试般的眼光去观察新来的领导,看看这人会是怎么样的形象,怎么样的水平,怎么样的品德,怎么样的待人方式,语言功能强不强,为人脾气性格好不好,好不好相处,关不关心人等等。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知道的。微微更有特殊性,因为李局长原来就是她的领导,现在又来到这里当自己的领导,心里别有一种滋味,是什么滋味呢?她也说不清楚。反正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缘,是什么缘?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只这么几年又走到一起来了,仍然是自己的直接领导。

章书记带着李副主任走了进来,大家将手掌拍得山响。

其实都是熟人,不必一一介绍,章书记只是简要地说了一席话:“组织上关心县委机关,加强了机关工作的领导,调整了县委办公室的人员,调来了水平高、工作能力强的李副主任来负责县委机关日常工作,我们机关又增加了强有力的力量。全体机关干部一定要积极配合李副主任的工作,支持李副主任的工作,要在周主任与李副主任的领导之下,把自己的职能工作进一步做好,做出色。时代在前进,人们在进步,工作要求更高更严,希望大家更严格更高要求自己,使县委机关工作创造出新的业绩来,在全省全市各县区机关工作中上水平上档次上台阶,独占鳌头!”

章书记的话一完,又是一阵掌声。

然后,章书记又征求了一下县委办周主任与新部长的意见,两位县级领导也很谦虚,认为没有必要多讲。周主任对机关工作经常有训示,新上任的常委部长呢,县委机关前不久已经开过欢迎会了,他在机关已经讲过话了。所以不必多此一举。于是,章书记就叫李常务副主任在这欢迎的会上讲几句话。

李副主任也是一个走过了多个部门的老里手了,对于这种场合一点也不怯场,他早就胸有成竹了。于是不紧不慢地说开了:

“尊敬的章书记,县委办周主任、某某部长,机关各位同仁,李某不才,承蒙县委县政府领导关心,也是赶鸭子上架,要我来县委机关工作,我感到十分高兴与荣幸。因为上有书记、常委与各位常委部长、主任的领导,下有各位同仁的支持,虽然我对于县委机关工作还不熟悉,但我相信有领导和同志们的支持与信任,工作一定会搞好的。正因为我不熟悉,所以需要大家多多关心与支持,各位都是行家里手,还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赐教,李某一定虚心向大家学习。遇事要团结一心,以大局为重。大家工作生活中如有什么困难,只要我李某能做得到的,一定会尽自己的努力,为大家服好务!”

大家一听李副主任的这段话,的确也还说得很实在,又有分寸,虽然话语不多,却也很接地气,形成的印象很不错。

李副主任一说完,闪动眼睛看了微微一下,微微的目光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只那么几分之一秒,两人就迅速移开了。微微有些心悸,李副主任却是带着一些领导而具有的严肃。李副主任是何等的老练,他就以微微处为基点,缓慢地将全体机关干部看了一遍。这样既消除了自己的尴尬,又大大方方地认清一下各位的脸谱,以便加深印象。

欢迎会很快就结束了。章书记交待县委办公室周主任:“今天是李副主任报到的第一天,办里应该接接风,本来我是要作陪的,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处理,要马上出去。你安排好,余部长参加一下吧(余部长就是这位新提拔的常委部长),我就没办法参加了。机关里如何安排,你自己定吧。

周主任点了点头,看了看余部长,余部长笑了一下,表示同意。

这一顿吃了三桌,吃了多少钱,也没人查账,都是一些谁谁谁参加了也不那么重要。反正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又有一番娱乐活动,等于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过了几天,章书记的司机江师傅主动约李副主任喝茶,将李主任以前送给章书记的那幅画带了来还给李主任。

李副主任心中一愣,问:“这是怎么回事?”

江师傅告诉李副主任:“章书记说这画是你家的传家宝,他是万万不能要的。他之所以让你这画在家留了这么久,是怕你心里不踏实,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李副主任听江师傅这么一说,心中对章书记更加钦佩起来。

江师傅与李主任还闲聊了许久,语言中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这画其实是一幅赝品。

李副主任一听,心里那个气呀,像正在吹着的气球,一“呯”就起来了,那复杂的心情,简直是五味杂陈:他要去找卖给他画的人算账,将钱要回来。他又想那章书记,是不是因为看出来了是赝品才退回来的?是不是因为他送的是赝品而使他没能进县委常委?

这些想法在李主任心里转来转去,但永远是个谜。

李副主任想了许多许多,最后想到的是:这章书记的眼力也真是厉害,欣赏古画,那真是行家了。

不必赘述这些烦心琐事。

李副主任上任以后,除了办里的日常工作事务之外,最关心的当然是微微了。

此时的微微,通过将近七年时间的工作锻炼,特别是在县委机关三年多的行政锻炼,转换了三个部门,已经成熟了许多。她的社会实践经验、说话的流畅性、灵活性,像在官场打磨了很多年了,口才在同年龄人之中,在同级别的行政女干部当中比较,那可是首屈一指的了;思维的逻辑性、成熟性、全面性,是女干部中的佼佼者,为人处世处事的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人们对她刮目相看,对她的仕途前景十分看好。

这正是:紫气东来君得意,青云直上我扬眉。

就在李副主任到县委办上任不久,县委县政府的人事又有变动:章书记的贴身秘书宗主任调升市委办政研室去了,担任市委政研室副主任,并直接兼任着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微微被章书记看好,就得到了迅速提拔,当上了县委办副主任兼政研室主任,也成了章书记的贴身秘书,级别已经提升到了正科级。虽然仍然排在李主任之后,但却也是平起平坐的了。从客观的意义上讲,李副主任虽然是领导,却也就领而不导,没有实际权利去管着她了。

微微呢,经常跟着章书记后面跑,忙得很。李副主任根本就很难见到她。

这时,李主任才意识到,这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其实没什么用处,几个副主任几乎都管不着,他们都是常委部长的贴身贴心人,自己虽然在县委办的副主任中排在第一位,却实际上是县委办机关一个打杂的。说法上是常务副主任,做的却是一些机关零碎琐事。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自己仍然在原来所在的那个局里当一把手自在、有权,呼风唤雨。

退一步说,这些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是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调到微微身边来,却是表面上看来相距近了,而实际上的距离更远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猎人,在追赶上山的兔子,赶着赶着就不见了踪影。面前的山头一个比一个高,屏障一处比一处密。看来,恐怕是累垮了身子也打不到猎物啊!

正在李副主任怅然若失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情况出现。

什么情况呢?因为章书记经常带着个漂亮女秘书到处露面,县电视台经常有采访,电视新闻时而有报道,章书记的形象,微微的形象,时而有特写副面,自然,章书记的画面更多更高大。还有新闻采访不时在县报市报上有文字捕捉,许多大小场面中,有人见章书记与女秘书同行,一些人的心里就在猜疑:这章书记常带着个漂亮异常的美女到处招摇,未必没事,猫儿守着鱼儿,哪有不偷腥的道理?喜欢猜疑的人就喜欢到外面乱说,乱说的人听到了就在外面乱传,就这样刮起了一些不正之风。有的人把捕风捉影的东西当作事实,将章书记与女秘书微微捆绑到一起,谎编出了一些花边新闻,桃色故事。

这些无稽的传闻,不知怎么就传到章书记老婆那儿去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章书记老婆听了章书记的桃色传闻,那是暴跳如雷。

章书记老婆可是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强角色,醋缸子特容易被打破。听了关于章书记的那些传闻,怎么能装作没事一般?不找章书记发脾气那才怪呢!

章书记老婆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圈外的人一般都不大知道。因为章书记本人对于家庭情况一般不向外人透露,所以很少有人去打听去了解书记夫人。

要说章书记夫人,如果是讲给见识短浅的人听,那背景可以把那些胆小的麻雀们吓死。她的父亲曾经是省里的一位主要领导,在过去可以称得上是一方诸侯。虽然已经离休了,但章书记的仕途,从起步到现在,都不乏有他的阳光雨露。

章书记虽然工作能力不错,为人也很好,的确是一位有才有德的县级领导干部,但一路凯歌,顺利晋升,多凭泰山大人的巧妙运作,才能是阳光暖照树儿长,雨露滋润禾苗壮哩。

章书记心里当然清楚,也十分感激。

章书记老婆心里当然也清楚,而且以此在心目中平衡着与章书记的地位。

章书记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岳父对他有知遇之恩,在用人的问题上也算是不避嫌而任人唯贤,一些熟悉情况的省里领导,甚至是中央领导,都曾开过他岳父的玩笑,说他老爷子是伯乐,相中了人才。

章书记对岳父也是崇敬有加,孝敬有心,对老婆也是百依百顺。

他老婆虽然文化素养不算太高,说是大学毕业,其实只读了一个专科,还是因为老爸开了一点点后门才去读的。但人并不愚蠢,可能是因为自以为出身干部家庭,家里娇生惯养了的缘故吧。所以有时候脾气不是太好,但在父亲的原则要求之下,做女人的传统观念很强,基本道理也明,也不缺乏女人味,那种女人的温柔,对男人的依赖都是有的,而且是个十足的美女。年轻时是貌美如花,她的同学、异性朋友、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所有熟悉她的人中,想要与她恋爱的,对她穷追猛打的可以说是大有人在。她的美貌吸引了许多同龄上下的男人,身上洋溢的美人之香熏倒了一片求爱者,只有她自己十分中意的现在的丈夫,才是她的唯一。

据她的闺蜜讲,她到了二十五岁,与这个唯一的男人恋爱了三年多也没越过雷池,直到结婚的那个晚上才与自己的丈夫同床,章书记(那时还是个穷大学毕业生,参加工作还不久)高兴得在洞房里转了三个圈圈,口里唱着自编的调儿“我的宝贝我的肝,我的唯一我心欢”,庆贺她是个处女哩!

而章书记在她的心目中,也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她认为自己所认定的这个人,为人实在,给人有安全感;为人正直,给人有正义感;思维又敏感快捷,给人有聪明感;做事又考虑周全,给人有钦佩感。她认为自己选择的是一支潜力股,是老爸未来的接班人。她对她老爸,也是从小就很钦佩,很多敬畏。她之所以很中意现在的丈夫,从某种程度上讲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老爸的年轻时的影子似的,或多或少存在着这一因素。她从内心上很爱他。

她的喜欢,又得到了父亲的肯定。父亲曾开过女儿的玩笑,说是女儿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令他满意的像样的事,唯独在选对象上是“瞎猫撞着了死老鼠”,干了一件令他最满意最满足的事。

章书记本来就是他老婆的追随者之一,所以男欢女爱,自然天成。他经过了老婆几年时间的考验,终于修成正果,走到了一起。

章书记觉得老婆虽然现在年纪稍大,但还不能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来概述,还正是成熟而极有韵致的美女呢。章书记从内心中一直以此为荣,看到老婆就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哪怕是老婆有时候有点不与他合拍,做事为人达不到他的要求,暴露出明显的错误与缺点,他都会原谅她。他认为人无完人,作为男人要有包容之心,男子肚里可撑船嘛,一个老婆的一点点缺点就不能原谅,那算什么男子汉?

所以,他们从结婚成家以来,一直恩爱有加,两人感情十分融洽。

现在,儿子也已经读大学了,一家人相处得和睦如初。

章书记从参加工作以来,也一直没有什么桃色新闻。可能也是因为家里有一位美女伴随,所以再看其他的异性就减弱了很多吸引力的缘故吧。

女人总是有女人的那种不自信,章书记老婆觉得章书记的仕途看好,又正处在男人最富魅力的时期,手中又有一般人没有的权力,难免顶得住诱惑,一些有邪念的、有野心的、不怕出卖自己灵魂的女人,只要能达到自己某些目的,便不择手段,心甘情愿挺身而出,奋不顾身,舍身慰欲,委身于人。而自己呢,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容颜一年不如一年漂亮,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年轻时再美貌,终究有衰老的时候。现在丈夫见到了比自己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动心的可能性完全是存在的。所以,对于别人的风传,她信了。

她也想过,以前,丈夫的秘书是个男人,天天带着没事,她不需要有什么歪想,现在一个年轻女人天天带在身边,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很难没事啊。她坚信“无风不起浪,有浪必有风!”于是待丈夫一回家,就发起了无名火,来了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章书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弄了半天才知道是听了些无稽之谈。

章书记心里还是清楚的,要说自己没一点私心也是不可能的,微微长得漂亮,比自己老婆年轻时一点也不逊色,整体感觉与综合素质更胜一筹。章书记知道微微书读得好,头脑聪明灵活,思维敏捷、语言功能很强,所掌握的知识与操作技术都与时代前进的脚步合拍,工作上有能力,形象上能撑门面,这样的秘书很少很难得啊。不过章书记对微微并没有什么邪念,这是他问心无愧的。

所以章书记挨了老婆的一顿骂之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呢?

章书记因为问心无愧,所以心里有底气,在遭到老婆的痛骂时,也不愠不火,压低嗓门,用诚恳的语气耐心细致地向老婆解释,从微微的基本情况,年龄、学历、所具有的基本素质到工作情况都一一如实告诉老婆,同时也不掩饰微微的长相。但主要还是强调的是微微聪明有才有能力,漂亮与年轻并非他所看重的。

章书记在说微微的同时,也强调了自己老婆年轻时同样漂亮,而且现在仍然漂亮有气质。

老婆见丈夫说微微时,话语如此诚恳,又夸了自己的美丽与气质,听得心中舒坦,火气顿时下降了许多,心中已经有了八分相信丈夫的话。可女人的条件反射与天然的戒心仍然存在,于是也语气低了下来,缓和地对丈夫说:“我虽然相信你的话,但别人怎么看,别人都相信你吗?人家有议论,对你作为一县的领路人,为人做事、品德与形象也都有不好的影响,人言可畏的道理你是懂得的。希望你好自为之,最好能将这个秘书换动一下岗位。”

章书记说“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这事最好要尽快处理好。”

“我知道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的内部变动,我是一句话可以办好,但对于王副主任,她已经是县委办的副主任了,而且刚刚上任不久,我将其变换太快,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我只能根据工作情况的变化再作安排,要在别人看来顺理成章,不能有痕迹。”

“我知道的,你只是要对这事上心,我不会为难你,可你更要注意不要把我当傻瓜。”

章书记见老婆明理,心中有了几分安慰几分喜欢,并向老婆承诺,在适当的时候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要老婆别听信风传谣言,要有自己的主见,要相信自己的丈夫。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风浪在不知不觉中平息了。

虽然这事没有闹出风波来,但在章书记的心里,还是一直有缠绕的。对老婆已经有了这样的承诺,那该怎么处理好这件事呢?

章书记的心中有些困扰:我该如何安排微微最恰当呢?是将微微在县里调动岗位还是将她推荐到市里去?现在县里正是用人之际,在还没有适合的秘书之前,我还是不能动她,工作上需要啊!

微微的去处还好作安排,能胜任秘书,也能做其他工作,就是要物色一个很称职的秘书却有些难处。章书记想了许多,如今的干部只有上升的没有下降的,一个很称职的宗主任,又推送到市里去了,再也没有办法要回来了。如果与其他常委换一个秘书,显然更不妥当,微微的心里怎么想,人家对我的这种做法怎么想,这会换来更多的猜疑。

怎么办呢?章书记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最后,章书记觉得还是由时间来抹平这事吧,心正不怕雷打,只有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无稽之谈便不攻自破,那些好生是非的人没什么真凭实据,也会嚼得没味了,讹传也会淡去。有了合适的机会,该是工作需要的时候,正常地进行人事调动,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章书记这么一想,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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