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曾几次去过德国黑森州的阿尔卑斯山,等来到了这里,他感到贡嘎山一点也不比阿尔卑斯山逊色。他简直被贡嘎山的伟岸和奇妙,特别是原始的康巴景色和神秘的民族习俗所深深的吸引住了!他跟着旅游团走了两天, 到了晚上,他按他自己的计划,溜出了海螺沟景区的酒店,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了泸定市区。
泸定下车后,为保险起见,他又在大街上买了一张贡嘎山旅游观光图和高清地图,然后就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了。
已住进酒店,他把旅游图和地图铺在床上,再借助他的GPS和Googel地图互相对照,反复核对,忙活了一个大晚上,他详细的制订出了后几天康巴深度游的计划。他盘算着明天再花钱雇一个当地的导游,一大早就进入康巴人居住的地区,毕竟来一次不能空手而归。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霍夫曼和导游便经泸定、康定一线,来到了贡嘎寺。按计划,他准备在此玩一天,然后第二天经贡嘎山南侧的次梅,下梅,巴望海一线,再到巴望海,在巴望海住上一夜,第三天从贡嘎山南侧登山,然后,爬贡嘎山主峰东北侧的大豁口,沿着冰川下来,进入海螺沟,回到他开始住的那个位于第二营地的大本营。
虽然已经到了中午,贡嘎寺外面游客还不太多。从贡嘎山上顺着宽阔的山谷刮下来强劲而凛冽的山风,刮得一排排五颜六色经幡啪啪直响。并不宽敞的半开着的寺门外,只有几位穿着彩色登山服装的游客逗留在那里。虽然阳光非常明亮耀眼,但山谷里的风还是很冷的,游客们把头缩进厚厚的户外运动服里,正在连说带笑的照相或录像。霍夫曼觉得这个寺庙有些独特,紧走几步,向寺门走去。
“虫草,有虫草卖!贡嘎山的最好特产!”霍夫曼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叫卖声。循着声音望去,他发现在寺门左侧不远处,一处向阳被风的墙根,一位卖虫草的藏族人,用生硬的汉语叫卖着。只见他半躺在墙根下面,一只脚高高的翘着二郎腿,眼睛望着空空的山谷,旁若无人且不紧不慢的喊着,根本不像一个兜售山货的。只见他光秃秃的脑袋半缩进磨得已经起了飞边的坎肩上里,一件破旧的略显肥大的紫红色的长裙子的下摆被山风刮得唰唰直响。他上身穿一件背心,外披一张比身高长许多的紫红色的很旧的毛料披单。最令人称奇是在他的脚上竟然穿着一双名贵的,证明其尊贵的社会地位,且年代很久远的镶有一块缎子特制的喇嘛靴。腰里丁零当啷的挂满了制作精美的火镰石盒、子弹盒、鼻烟盒什么的,胸前的右侧还挂着一个不显眼的座钟形的护身符,一身的喇嘛打扮。
霍夫曼感到好奇,他不顾已经走到寺庙门口的导游,独自向那个卖虫草的藏族人走了过去。
“虫草,保真没假!我佛赐予贡嘎山的神药,吃了我的虫草,就是,就是延年长寿啊!做学问的科学家吃了赛玉札宁波活佛,它越来越聪明!”显然,卖虫草的人早已留心到霍夫曼的到来,只不过一直在用康巴汉子那种特有傲慢不羁的眼神审视这他。
霍夫曼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冲锋衣服装,这是他昨天刚刚在泸定市的一家超市里卖的,背后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气喘吁吁的来到卖虫草的喇嘛前面,伸手从背上去下大背包,一屁股坐在了那人是旁边。
虫草喇嘛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没看见霍夫曼一样,仍然高高的翘着二郎腿,若无其事的面对这山谷那边。
霍夫曼之所以匆匆赶上来的原因,是因为虽然刚才他借助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现场同声翻译系统,但还是无法听清楚虫草喇嘛那带有混合着藏语音调的汉语。但他至少,他还是模糊的听出了“虫草”两个字。他知道中国的虫草,那可是中国人信奉的一种神奇的中药,是中国最不可思议的草药,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功效。他过去只是听说过,今天居然真的碰到了。“得好好看看,买点试试功效如何。”他心里叨念着,立刻凑到了虫草喇嘛旁边。
Mis霍,小心上当!”导游在寺门口大声喊道,并急急的向他招手。
霍夫曼并没有理会导游。
“这个,这个,是什么,虫草,是虫子的草?”拿起一颗虫草,举到虫草喇嘛的眼前。
“yes。虫子的草。是虫子,又是草。你的,明白?”等到霍夫曼把一棵虫草举到喇嘛的鼻子跟前时,喇嘛这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不紧不慢慢的答道。
“这个,不就是个干瘪瘪的草棒棒吗?真的有那么神奇?;
“缘主,货卖有缘人,佛家不打诳语。识货者则灵。”虫草喇嘛竖起紧抓喇嘛服前襟的右手,虔诚的竖在胸前,一只手依旧摆弄雷击枣木手链,眯着双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霍夫曼原本是通过现场同声传译系统跟虫草喇嘛对话的,但虫草喇嘛并没有这家伙,所以,他根本听不懂虫草喇嘛说话的意思,只能通过对方的面部表情和手势语调来判断他说话的大概意思。此刻,他看着对方代答不理的神情,心里思忖道眼前这位是一个极不适应搞推销的主儿。本来他买虫草的热情颇高,碰到这么一位傲慢的卖家,自然兴趣大为减低。
一阵山风呼呼吹过,霍夫曼使劲拉了拉红色的遮阳帽。导游在寺门口大声喊他,霍夫曼答应了一声,放下虫草,准备要走。
正当他站起的时候,一阵风吹起了虫草喇嘛的绛紫色长袍。霍夫曼瞥见长袍下的一件奇异的东西!一块黄色长方形色泽老旧,看起来年代久远,纕着绛紫色花边的皮质方布,厚厚的皮布的四个角用拳头大小的石块压着,上面积满了碎石渣和几缕乱草。
黄色皮布上,画着一尊彩色的文殊菩萨画像。文殊菩萨端坐在一朵千瓣莲花之上。莲花上,生起一个月轮。只见头项生辉的文殊菩萨头戴五佛冠,通身佩饰着如花蔓、臂环、手钏、足镯等吉祥神物。身上缠绕着三串璎珞,一串绕颈,二串绕胸,第三串是绕脐,文殊菩萨结跏跌座,坐於月轮之上,背后有一个红色日轮。他穿绸裙,身披彩带,呈现出如十六岁童子相。而令人奇怪的是,这尊文殊菩萨右手持剑,剑尖喷射智慧火。左手拈着一朵鸟巴拉花,花上有《般若经卷》。而在文殊菩萨心轮,又放射出一道明亮的黄光。
霍夫曼意识到这尊黄皮画上画的一定不是等闲之物,也不禁对副似人非人的神东方神圣心生敬畏,不敢再像刚才那般造次。
金黄色皮质画帕的另一侧,则是画满各种奇异符号的占卜卡。而更令他感到奇异的是,皮布上放着两个不知是什么动物骨头做成的方形象股子状的东西,股子上面刻着稀奇古怪的藏文一样的符号,霍夫曼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头绪,在他眼里,这简直就是外星人做的画儿。他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着,觉得倒有几分像流落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的吉卜赛糊弄人的算命的把戏的道具一样,他感到十分好奇。看到地下这令人称奇的东西,再联想到刚才他从虫草喇嘛手里雕刻精美的雷击枣木手链,他还真对中国藏传文化的博大精深有几分摄服。他没想到,巫术在世界的另一端也存在,而且和神秘莫测的古老的东方文明融合起来!
“诸菩萨保佑,缘主,必是远道而来,想必是求得璀璨杲日,金刚妙音啊。”虫草喇嘛眯起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
“啊呀,是的,是的。”霍夫曼连忙附和着,看来真是“颂言盈耳神仙乐”呀。
“咳,非也,非也!”虫草喇嘛连连摇头。
霍夫曼觉得天下算命的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跟唬人的吉普赛人一样。
“恕我直言,缘主面犯‘风水死局’,三日内如不依凭诸佛菩萨之力,及时遣除违缘,恐有阎罗当道啊。”
“阎罗当道?什么意思。”霍夫曼紧忙问道。
虫草喇嘛紧闭双眼,并不答话,一幅神奇泰然的样子。末了,只见他神情严肃的用左手把弄着雷击木手链,右手轻轻一指皮布上的股子。“ 唵(an)、嘛(ma)、呢(ni)、叭(ba)、弥(mei)、吽(hong)! ”虫草喇嘛竖起右手,嘴里叨咕着稀奇古怪的话语。
虽然他并没有看霍夫曼,但此时的霍夫曼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气场,一种似乎只有神秘的藏传佛教所能感受的气场。像其每一位来自地球各个角落的游客一样,他面前的这一位来着异邦的游客,也深深的被这种神秘所吸引。
霍夫曼听不明白虫草喇嘛的话,手腕的同声翻译器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又俯下身,仔细研究那块神秘的像棋盘一样的黄布。
“万象生灭,皆起因果,际遇莫测,因缘和合!”喇嘛似乎觉察到了霍夫曼必有所求,左手把弄着雷击木手链,右手轻轻一摊黄布上的股子占卜卡。“缘主,从你的面相看,必是有一番造就之人。此番至此,必有惊天之伟缘,还不知今日何往,玉成何伟业,又有和求?”喇嘛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