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个月修身养性的疗伤生活,已经养成了每日中午午睡的习惯,每天一到中午十二点半左右,瞌睡虫就像受到某种信号的召唤似的,一条条都复苏了过来。
近日的午睡黄金时间一向都是自然醒的,今日却在一点半不到便被扰人的电话铃声吵醒。
“在睡午觉吗?是不是电话铃声吵醒你了?”
平远听她接电话的声音迷迷糊糊,还真有点担心某人的起床气发作,未语人先笑出声。
在这个美颜控的现实主义社会里,人长得帅就已经够颠倒众生了,偏人此帅哥还生就一副怡人听神经的好嗓子。
这不,静兰本还有点晕乎,电话里传来席大帅哥笑声朗朗,瞬间如同某种带着魔力的天籁之音,将她身体里的懒虫困虫瞌睡虫,一网打尽悉数尽收。
“怎么会想起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出差回来了?”
这个点上打电话,怎能叫她不奇怪呢?
要知道,某人已经有四天没联系也没露面了!
平远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问:“你这些天还好吧?”
不知恁地,静兰心底深处的某根弦突然颤动了一下,如同有人在古琴的弦上轻轻撩指随意一拨,就那么一下而已,却是余音不熄,在她的心房四周淡淡围绕,还散发着一种极淡的,又不容忽视的似蜜般的气息。
这种感觉好奇妙,让人十分享受却又隐隐畏惧!
静兰默了一瞬,极力掩饰着最真实的情绪,故作轻松的笑:“席律师,你老人家工作认真到忘我的程度,现在才想起你有个伤兵战友需要慰问呀?”
“我听大哥说昨天去复查了,结果出来了吗?确定完全恢复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静兰轻笑:“没事了!我这支倒霉的胳膊还算勉强争气,早就没事了!”
昨天被兄长叫到医院做了一通检查,至于结果?
没收到哥哥的消息,那便是全好了!
也是,过了这么久,要再无法复原,可就真成了林黛玉了!
八卦之风是越吹越盛行,开学第一天,竟然有好几个同事过问静兰离婚的事。
多数人都还拐了个弯绕了条道,跑去向晓凝和远思打听来着,同办公室的几个女人却直接问起当事人来。
百足之虫算什么,八卦这只天外飞虫的脚,可不是成百上千这个词语可以形容的,那应该是成千上万甚至过亿呀!
不然,这一个小小的音乐教师离婚的事,怎么会跑得如此之快呢?
好在现如今离婚这个词并不是那么可怕,离婚的现象也比比皆是!
面对几个比好奇猫还好奇猫的女人,静兰坦然一笑:“是呀,我离婚了,你们是要为我介绍对象吗?”
证明了此消息属实,而不是空穴来风之后,几个女人几张脸,各自表情丰富变幻万千。
静兰略略扫了一眼,实在不好细细辩认,应该是惋惜和怜悯这两种表情更多一些吧!
办公室里的黄老师四十来岁,是经历过离婚后重组的家庭,她笑容和蔼:“静兰,离就离吧,春天年年有,过了这一春,兴许下一个春天更加姹紫嫣红春光无限呢!”
黄老师的小幽默风趣化解了场面的尴尬,却解不开静兰心里的疑惑:到底是谁嘴里的风吹得这么快,才开学第一天便弄得全校皆知似的?
这个疑团像一把锁,一直卡在静兰的脑子里,直到下班后,远思才探来了案情的真像。
语文组的陶老师是况佳佳的表姐,又正好是个嘴欠得恋巴掌的女人,也许是幸灾乐祸,也许是为自家表妹的不幸遭遇打抱不平,所以、、、、、、
原来这把疑团锁的钥匙在这里!
远思火冒三丈地嚷嚷:“有没有搞错?她表妹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她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说,难道这年头当小三是件脸上特别有光的事情吗?”
晓凝冷笑:“学校里的同事只知道静兰离婚正宫位子不保,她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幸灾乐祸,她会傻到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静兰沉默着没有说话,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申辩的意义,姓陶的那种女人她更不屑与她纠缠。
不过有一件事特别意外,中午的时候,学校分管德育的副校长把静兰叫到办公室,竟也是询问她离婚的实情。
学校里那么多离婚的同事,也没见领导关心过问过呀!
静兰把这事跟远思和晓凝一说,远思哈哈大笑着打趣:“老张的儿子正好离婚单身一直未娶,兴许他想要你给他当儿媳妇呢!”
晓凝帮着静兰白了远思一眼,认真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这个老张,肯定是着急刘天豪公司每年那几万块赞助费呢!”
哦!
是啊!
每年学校的秋季运动会,还有春季的六一儿童节,主要的分管领导老张,都会往各个有点丝丝缕缕关系的单位或企业,递上一份字迹工整的请帖。
自打静兰进校工作起,刘天豪次次都是资金到位,还忒大方豪爽,如今,这桩联姻关系破裂,正牌老姑父下岗,新姑父不知身在何方,人家老张有点忧心,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晓凝忙着兼职挣票子,远思正在热恋中,丢下静兰孤孤单单一个人。
心里郁闷得慌,静兰不想回家做饭吃,侄子在封闭式学校住读,哥哥嫂子都在值班,丽天家又不想去,蹭吃蹭喝的后路被断得干干净净。
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给平远了。
还好,还有一个男闺蜜乐意搭理她。
平远办事火速,很快开车到学校门口接上她:“说吧,想吃什么,我今天主随客便!”
从坐上车的那一秒开始,静兰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看到这张脸,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吃,就只是看到他,她的心情居然就好了一大半!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滋生的呢?
“我要吃南街那家的串串香,要最辣的锅底,配一大碟小米辣,吃得全身都冒火冒烟为止!”
静兰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鼓着小脸说了一大通,仿佛恨不得立马跑到沸腾的火锅跟前,将所有的心烦意乱股脑全扔进去,开大火力翻来覆去地煎掉煮掉,最好加入的辣椒能像点了火柴的汽油一般,把所有的心烦都烧掉,烧得一干二净,连灰都不要留。
平远看出她心情不太好,沉默地笑着没有打扰她,如她所愿径直去了南街的六婆串串香。
点好菜后,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轻笑着问:“说吧,是什么事引我们许老师不痛快了?”
静兰接过水杯,故意把大半张脸掩藏在杯子后面,好一会儿,才放下面具,故作轻松地笑:“我哪里不痛快了?就是好多天没见你了,想敲诈你请我吃饭而已!”
烦恼的树杈上滋生了太多枝丫,七七八八凌乱不堪,有些是太过琐碎,不想提起引他心烦,而有些是必须隐藏在心里,不能跟他提!
平远轻声哼笑:“你的确没有不痛快,你只是心里面小把小火在悄悄燃烧,然后想吃点辣椒给它助威打气!”
他的笑话总是那么让人没有免疫力,静兰被他这么一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服务员按要求端了两碟红鲜鲜的小米辣上来,对于他们两个从小吃着辣长大的农村孩子来说,小米辣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室外温度三十来度的夏末时节,太阳那个火球洒下来的热量已经如火烤了,再吃点刺激强度如此强烈的辣味,里烧外烤内外夹攻,恐怕不是几本冰水下肚再排一身热汗那么简单了!
静兰似乎铁了心,今天一定要与辣椒战斗到底,端起碟子一丝不苟地开始调味。
平远面带忧色地凝了她半晌,弯腰夺过她的辣椒碟:“不要再任性了,这盘辣椒吃下去,一会儿火势蔓延起来,我一灭不了火,二不懂得洗胃,麻烦就大了!”
静兰委屈地撅起小嘴:“人家就想吃点辣椒而已,这么点小奢望都被你剥夺了!”
“还是说说吧,我愿意当个临时垃圾桶,把你心里面的不痛快都倒出来!”
静兰笑:“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耳朵长茧了可别后悔,也不许不耐烦,要一直保持微笑,直到听我说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