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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三)

午后,慕容雁和青灵爬到了最后一座山的山顶。

在山顶上远望,面前的盆地中,坐落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那便是南越都城了。城背山而建,坐西朝东,西面的后山上有一座高塔。在高塔四周,几只巨型妖兽正在拍打着它,但那塔周围应该有结界,妖兽没有拍到塔身,爪子就被弹回去了。城中没有看到人的踪迹,应该都已经撤离了。再往东看,城外的平地上,一小队人马正被数百妖兵包围苦战着。

慕容雁和青灵两个人现在在城东平原北面的山顶上,面朝西南南,由西往东扫视过整个盆地,慕容雁看到了那陷入苦战的一个小队。二话不说,慕容雁就朝山下跑去,青灵甚至都来不及叫住他。

一路狂奔到山下,在与那一队人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慕容雁挽弓,这时的弓身又恢复了原来的青蓝色,九支青光箭射出,妖兵不防,射穿了十数只妖兵。

那一小队人见有人支援,也打起了精神,内外合力,很快他们就杀出重围,与慕容雁汇合在一起。

十数人合力,边杀边退,退入了南越都城中。后面的人把城门关上,青灵在门内的独角兽石雕上摸了半天,没见什么动静。这边妖兵在撞门,一些已经爬到了城头上,正在准备跳下来。

慕容雁看她还在那里摸索 ,眼看城上的妖兵就要扑下来,一把抓住她就往街巷里跑。

跟着前面的小队转过几条街巷,他们已经分不清了方向。就在这时,青灵在后面招呼他们,让他们跟自己走。

青灵自然很熟悉这里,跑了一刻钟,他们来到了南越皇宫门前。

同样,青灵也在宫门内的独角兽身上摸索。慕容雁看到后边妖兵从房顶上一路跳过来,也不管青灵想干什么,拉着她就继续往里跑。

又过了两道宫门,期间青灵在每道门后的独角兽的兽角上都摸了一下,但并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妖兵仍在背后紧追不舍。

过了最后一道宫门,青灵干脆跑到前面,把小花蛇放在地上,让它引路。

跟着小花蛇,一行人经过几栋大殿,来到了后宫,又穿过了几条长廊,一栋明显比其他后宫殿堂都要大得多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小花蛇就在这座殿中的地面上。

青灵让大家都进去,然后转身把院门插上,在门后的独角兽的角上轻轻抚摸。果然,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了,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青灵知道他们暂时安全了。

很快,妖兵就追了上来,门外全是妖兵的吵嚷声,一些妖兵想要翻墙进来,刚一跳起,还没过院墙,就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样,硬是被弹了回去。

“这是结界!”慕容雁在殿门外看着这一幕幕惊叹道。

“你很有眼光嘛!”青灵走过来一脸赞赏的说,带着些许顽皮语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身处险境的人。

“在城门、宫门后摸那些独角兽就是为了打开结界吧。”

“嗯,不过那些结界都被破坏了,因此我才让小花蛇带我们找还有用的结界。”青灵叹着气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儿?”慕容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即使是贵族人家的大小姐,即使能够捕蛇、驯养蛇,但毕竟也是凡人,而现在竟能打开保护南越都城、皇宫的强大结界,眼前的青灵一定不是普通人。又想起那晚自己晕过去后,身上的伤都被医治好了,慕容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青灵听他这么一问,知道自己说漏了,忙捂住嘴摇头,轻声说着:“青灵不能说。”

慕容雁逼向她,青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慕容雁心头一紧,叹了口气,转身进入殿中了。他知道,青灵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一路上还救了他两次,只是她有她的苦衷,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吧。慕容雁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不愿逼她。

殿内,那一队人正在休整,为首的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看到他们进来,起身上前向他们道谢。

那个将军告诉青灵和慕容雁,他是汉越骑校尉,窦骁,奉荆州刺史刘祁之命,率精骑深入南越寻找女娲后人的。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妖怪,但幸好他是凌霄宫弟子,会法术,身边的骑兵个个骁勇善战,尽管折了不少人,但还是来到了南越都城外。

青灵听到他说是来找女娲后人的,神情变了变,听他继续说。

后来,他们在城下遭遇了院外那些很强的妖兵伏击,才被包围,幸而慕容雁出手相救,他们才躲过一劫。

慕容雁问他知道女娲后人的下落吗?

窦骁回答他,据撤出的南越王和大将军所说,女娲后人应该留在南越都城抵挡妖兵,为他们和百姓撤离争取时间。不过他刚刚也无意中听到了青灵的话,加上伏击他们的妖兵的出现,看样子南越都城已经被攻陷了,女娲后人恐怕凶多吉少。

青灵问他,他们为什么要寻找女娲后人?女娲后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南越国不受异族侵扰,誓当与南越共存亡,如今情势,他们孤军深入,明显只是来送死的。

窦骁说,南越是汉的属国,大汉有责任保护它,如今汉军正在平定荆州内乱,一旦乱平就会出兵收复南越,而他前来一是要告诉女娲后人这个消息,而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据他们分析,女娲后人一定有能力消灭这些妖族,这将大大减轻汉军作战压力。现在大汉南北受敌,女娲后人有能力帮他们解除南方威胁。

青灵听了他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不错,我母亲原本是有能力消灭这些妖兵的。”

青灵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就连慕容雁也不例外,只是他最先恢复了神情。

窦骁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你是女娲后人的,女儿?”

青灵看他不太相信,有点生气地说:“怎么?不像吗?”

窦骁摇头忙说不是不信,只是太意外了。

青灵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脸不屑地说:“如假包换。”

“那你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吗?你刚刚说你母亲原本有能力消灭这些妖兵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出了什么事?”窦骁一股脑把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一路上他都没有女娲后人的消息,现如今突然出现女娲后人的女儿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最关心的问题。

青灵看向门外泛黄的天空,忧心忡忡地说:“母亲让所有人都撤离南越的意思是她知道她可能无法应对这一次的妖族入侵,而现在看来,城中这么多结界几乎都被破坏,说明她一定凶多吉少。以往百年,无论面对多么大规模的妖族入侵,母亲都胸有成竹,女娲后人继承了女娲大神的力量,足可以抵挡一切异族入侵,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青灵说着,开始抽泣起来。

慕容雁帮她平复了一下,她接着说:“现在镇妖塔的结界还在,而且妖兽在不断地进攻,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一定在那里。”

青灵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而且不远,就在镇妖塔的方向。

窦骁和慕容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青灵没有心思去听,走到侧殿坐在床榻上,抱起双腿,把头埋在臂弯里默默地哭起来。

一路上虽然她一直嬉皮笑脸的,但她心里一直都在担心母亲的安危,现在看到南越都城的情况,她几乎快要崩溃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大概大家都休息了,青灵感到有些饿了,她抬起头来,屋子里的蜡烛都已经被点亮了。青灵刚准备下床,身边“叮铃铃”一声,把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小花蛇在她手边直着身子看着她,尾巴上挂着一串手链,手链上有几个小铃铛。那不是母亲送给自己的手链吗?青灵走得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留在了自己和母亲住的女娲殿中。

青灵怔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那时进来的时候,殿门上的确写着“女娲殿”三个字,难怪她感觉这里这么熟悉,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而且。

青灵把手链戴在自己手上,四处又找了一些她的随身物品,看来母亲一定没有来过这里启用过这里的结界,不然这里不会这么完好无损。

青灵转了一圈,没有见到慕容雁的身影,就问窦骁。窦骁让她到院子里去看看。

青灵来到院子里,今夜依旧月光明朗,地面上洒满了青光。慕容雁在草地上的石桌边坐着,照例擦着他的九玄弓。

青灵来到他身边,他也不说话。

青灵知道他可能生气了,让他陪着自己救母亲却又瞒着他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让他那日为救自己差点丧命。青灵坐在他身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本不该瞒你的,但是母亲让我不要轻易相信外人的话,让我一定不能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才。。。。。。瞒着你。”

青灵又向他道了几遍歉,慕容雁却依旧不理她,自顾自地擦着他的九玄弓。

青灵有点着急,脾气上来,一口气说:“你这样算什么?我都向你道歉了,哪怕你不原谅我,起码吭一声吧,何况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慕容雁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又继续擦弓,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灵更加着急了,吼道:“你太过分了!”

青灵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听到慕容雁在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听不出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很复杂的感情,他说:“你曾经是不是想杀我?”

青灵听到这句话,首先感到莫名其妙,接着她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青灵转身对他坚定地说:“不是,那是小花蛇自己的意思,我也没有想到它会那样做。”

慕容雁有些诧异。

“不错,是我自己的意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一旁的殿檐下传来,一个身穿花色衣服的女人走到了月光下。

慕容雁看向她,女人施礼,自我介绍说:“我就是那条小花蛇。”

女人名叫彩练,本是女娲座下弟子,和同为女娲弟子的姐姐彩霞,受命保护女娲后人,历代女娲后人皆由她们姐妹服侍。数千年以来,他们的法力已不在女娲后人之下。这次妖族入侵,青灵母亲命姐姐随她守护南越都成,命彩练保护青灵撤离。在路上,青灵不顾劝阻,偷跑下车,彩练一直跟着,发现青灵遇上了慕容雁,彩练看出慕容雁别有居心,绝对不是单纯保护青灵救母,于是就有了袭击慕容雁的那一幕。她决不允许青灵身边存在任何危险因素。

后来,与狼王一战的夜里,青灵为慕容雁疗伤时,彩练告诉她,慕容雁不管是与狼群打斗还是与狼王战斗时,都是保留了实力的,拥有九玄弓的人不可能会被打成那样,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青灵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然而青灵却选择相信他,因为他最后也还是选择射出了那一箭救了青灵。

“小子,你要好好感谢青灵,要不是她,我早就把你杀了。”彩练沉声说,“说说你的目的吧,不要说谎,你骗不了我的。”

“我不想说。”没想到慕容雁拒绝了回答,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气人样子。

彩练可没有那个耐心,正要出手了结了他,青灵急忙上前阻止,让她消消气,并说:“彩练姐姐,我相信慕容少侠是有他的苦衷的,您就不要再逼他了。”

“我只能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青灵。”慕容雁补充了一句。

青灵一直给彩练使眼色,彩练忿忿地走了。

青灵来到慕容雁身边,对他说:“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伤害我,这一次就算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看着青灵恳切的目光,听着她恳求般的语气,慕容雁从身旁拿出了一块油布包着的东西给她。

青灵打开一看,是他们没吃完打包起来的狼肉。慕容雁继续擦着他的弓。青灵知道他已经原谅了她,开心地大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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