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嗅到主人久违的气息,原本趴在院中的Rocky突然竖起耳朵,直起身子,继而迅速冲到门口,冲着停在外面的车就是一顿狂吠。
终于到家了,刚打开车门,Rocky就扑上来,对着南寻就是一顿打滚撒娇。每次看到这只大型犬撒娇的样子,曾北里就觉得像是看到一个180的壮汉在舔冰淇淋,鸡皮疙瘩噌地就起来了。
南寻托起Rocky的脑袋,一个劲儿地搓着它腮边的长毛,闷了一路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Good boy!今晚给你加个鸡腿!曾北里难得地对Rocky露出赞赏的目光。
听到动静,李巽从屋里走出来。她的南南终于回来了,眼角有些湿润。
看到母亲,南寻放下Rocky被揉搓的脸,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巽轻轻拍拍女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
南寻抬起头,恰好看到父亲站在门厅处张望,看到自己抬头,便故作正色,转身进屋。
“父亲!我回来了!”南寻赶紧大声说道。
前方硬朗的后背僵了一下,便缓缓转过身,“还不进屋,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
南寻和母亲相视一笑,母亲拍拍南寻的手,指了指前面,南寻立刻会意。她脚步轻快地走到父亲身边,挽起他的手臂,脑袋凑到跟前,撒娇一笑,就像小时候每次父亲回家的时候一样。
曾学仁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南寻从小就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特别会看眼色。每每自己烦闷生气的时候,她就会跑来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浅浅的酒窝,瞬间就会融化那些烦心的事情。
曾学仁自然是把南寻捧在手心上宠着,但是宠爱归宠爱,他对南寻的要求一点也不松懈。南寻也很争气,品学兼优,独立有主见,少些小女儿性情,倒多了些巾帼英姿。当初大院里的战友们,家里但凡有男孩儿的,都早早地跟他打了招呼,争着抢着要南寻当未来儿媳妇。曾学仁表面上淡定从容,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情,南寻应该有更加明朗的未来,更加幸福的人生。每每想到这儿,他都想把当年的那个肇事者抓出来狠狠地收拾一顿,偏偏南寻一直不肯说明情况,也不许他插手这件事情,让他既心疼又生气。南寻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那就先让她去做吧。如果结果让他满意那就算了,否则谁让自己的女儿受那么大委屈,他曾学仁就是不能答应。
南寻挽着父亲的臂弯走进屋里,就急急地找寻她的心肝宝贝。曾学仁摘下南寻的帽子,说道:“陈姨带着Nolan回房间睡觉了。这小家伙一大早就起来,不停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中午饭都不好好吃,非等着你回来。”一说到自己的宝贝外孙,曾学仁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李巽在一旁柔声说道,“南南,你先暖和暖和,一会儿上去看看。”
家的温暖,尽管没有华丽的问候,没有精美的仪式,却淡淡地敲击着最敏感的神经;明明很开心,却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南寻压下心中的酸楚,故作轻松地搂着母亲,“是不是烤了蔓越莓曲奇啊?我一进门就闻到了!”
李巽刮了一下南寻的鼻子,真是馋猫鼻子尖。“有,都有,换了衣服就吃点儿垫垫。北里,你也是,跑了一路也累了,吃点儿就去休息一下。”
“还是母亲疼人!”曾北里自从进了自家家门,就一直被忽略。明明他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却得跑前跑后地接人,提行李,连句问候也没有。哎,习惯了。
“休息什么?!马上到书房来,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车怎么回事!”曾学仁瞪着曾北里,一脸不悦。这个臭小子,整天在汽车上花那么多心思。虽然他从来不跟家里伸手,虽然他一向经济独立,还贴补家里;但是作为父亲,决计不能让他这么挥霍浪费。
曾北里原本挑起的剑眉瞬间耷拉下来,一个劲儿地给南寻使眼色。小时候,每次曾北里被父亲叫到书房“谈话”,他都会向小妹发出求救信号。大多数情况下,南寻会准确接收到并迅速做出反应,当然前提是,曾北里闯得祸没有那么大或者没有惹到她。可是,曾北里大概又忘了,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的嘴巴又惹事了。
南寻直接略过曾北里快要抽筋的眼皮,跟父母告别,便回了房间。一切如常,连桌上的鲜花都和自己离开时候的一样,是南寻最喜欢的百合配满天星。她凑近一闻,心情大好。
换好衣服,南寻便快步跑上楼,轻轻打开房门。陈姨一看到是南寻,慈爱地走上前,抱了抱她,然后便地离开了。南寻目送陈姨离去,便迫不及待地走到Nolan床边,看到朝思暮想的小脸庞,眼泪便不听话地涌了出来。南寻也顾不得去擦,伸手想要摸摸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却突然顿住,抽回来使劲搓了搓,可不能让自己凉凉的手惊醒了小宝贝。
睡梦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存在,嘴角竟然一咧,又一咧。南寻痴痴地笑着,静静地端详着,眉眼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都说儿随母,Nolan的酒窝和嘴巴倒是随了南寻,但是眉眼和鼻梁似乎还是更像他。
南寻胡乱想着,不知觉中就靠在Nolan的身边睡着了,直到母亲轻轻推门进来。自从有了孩子,南寻更加体念母亲的不易,以前还会和母亲置气拌嘴,现在是绝对不会这样。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眼泪再次涌出。
李巽温柔地擦去南寻的眼泪,拍拍她的小脑袋,搂在怀中,轻轻地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永远都是我们最爱的小妹。”
“母亲,谢谢你。”南寻靠在母亲的怀里,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好了,把Nolan叫起来,咱们准备吃饭了。”李巽又宠溺地摸摸南寻的脑袋,起身下楼。
南寻目送母亲离开,便坐起身来,轻轻拍着宝贝儿子,柔声唤着:Nolan起来咯,妈妈回来咯,快快起来饭饭咯,有甜甜的蛋糕哦。
Nolan挥舞着小手,揉揉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小肚子都露了出来。南寻轻笑着,抱起Nolan,逗弄着他。小家伙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眼神蒙蒙地,小脑袋靠在南寻的肩头,任由她搂着。
“Nolan,我是妈妈,妈妈回来啦!”南寻侧脸,亲亲儿子的小脸蛋。
Nolan这才反应过来,突然直起身子,盯着眼前的脸庞,确认是自己一直想念的妈妈,立刻把小脸靠过来,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宝贝儿,有没有想我啊?”
“想,特别想,不回来。”奶声奶气地回答,有些害羞,有些赌气,更多惊喜。
“妈妈错了,以后我天天陪着Nolan,好不好?”
“好!”
“咱们饭饭咯,姥姥,姥爷和陈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哦!”
“爸又老一岁!”从上周开始,曾北里就开始给Nolan唠叨,自己还有几天又得老一岁,Nolan聪明的小脑袋一早就记住了。
南寻一愣,随即明白儿子的意思。这个曾北里,还没给教回来,她要考虑给他的礼物再添几笔。
对着Nolan,南寻正色道,“Nolan,北里是妈妈的哥哥,要叫舅舅,不是爸爸。记住了吗?”
“那爸呢?”
南寻心一紧,以前她放任Nolan叫曾北里爸爸也是有些私心,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跟Nolan解释。但是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北里不是爸爸,总有一天会追问他的爸爸是谁,她不想欺骗他,所以她选择了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不再那么担心。
“爸爸正在回来的路上。”南寻抱着Nolan,神情甜蜜又坚定地走下楼梯。
母亲和陈姨张罗了一桌的菜,父亲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鱼,都是南寻爱吃的菜。被训斥了一顿的曾北里,这会儿照样兴奋地端出一个刚刚烤好的蛋糕放到Nolan面前,嚷嚷着让小家伙陪自己吹蜡烛。
“南南,你看看,明明是我的生日,满桌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哎,我在家中的地位真是~”曾北里佯装抱怨。
“你努努力,和Rocky还能竞争一番。”南寻一番鼓励,倒让寿星更加郁闷。“不过,Rocky有一点肯定比不过你,”南寻话锋一转。
“什么啊?”已经放弃挣扎的北里重燃希望。
“你比它特别。”说着,南寻拿出一幅画,递给曾北里。
曾北里兴奋地打开,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而后迅速卷起,爆出一连串地大笑。“南南,你真是!真是太有才华了!这个礼物,我一定好好收藏,哈哈哈!”
至于那幅画究竟画了什么,曾北里打死不肯透露,非要自个儿留着欣赏。南寻自然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人看,也不揭穿,开心就好。
“来来来,看镜头!”幸福的时刻总要记录下来。垂暮之时再度翻出来,抚摸曾经的笑容,重温彼时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