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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相知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真正知道战争的可怕,人如蝼蚁,命如草芥,意义不过狂野中呼啸而过的风,存在着又虚无着。

随着战事的进行,南惠大军以碾压之势挺进西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战况并没有为慕君澈到来料想中的激动和满足,反而随着战事的扩大,战争形式的如期发展,他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年仅二十岁的他用尽了许多人一生都用不了的步步为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盘算,盘算用最少的损害赢得最大的利益。每一天他都保持高度的紧张,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成百上千将士的性命,同样也会影响对方万千将士的命运。他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战场上尽是摇旗呐喊刀戈相残的疯狂,万马千军血洒黄沙的悲壮,很多人还没明白什么是正什么是恶,人生就于滚滚硝烟中化为尘土。战争之后的土地呈现出萧索丑陋的面目,每每这时候慕君澈的心会升起一种无法抑制的空虚。他开始想,战争的意义是什么?那些意义是真正的意义吗?

作为主帅,他不能有妇人之仁。他忠于自己的职责,他带领大军一步步走向胜利,他不负众望攻进西原国都,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将成为南惠史书上为数不多的一名年轻上将,他甚至将成为南惠未来功勋彪炳主掌大权的君主。而他,内心是排斥的。

他巡视西原王宫,这个盛极一时的国家有着过分奢华璀璨的王廷宫殿,那些权利财富的装饰终成为嘲笑这个覆灭王朝的象征。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拾级而下,她手捧着珠石玉砌的宝盒走向慕君澈。她含着笑,她的眼睛像星辰璀璨迷人,她的脸庞身姿像画中走出的仙子婀娜轻盈,她的举手投足处处透着真正皇族女子的高贵大气。这是慕君澈见到过的最最让人心动的美丽女子,尤其在这场战争的外衣下,她就如同神女下凡,她的光彩点亮了这片灰暗的天空。

越是在丑陋残酷的背景下美丽的东西越是显得美好脆弱。见到她的那一刻,慕君澈有一种想不惜一切保护她的冲动。他知道,只要他想他一定做得到。他也知道,他不能这样想。

女子献给慕君澈西原的幅员图,同时献上的还有同归于尽的烈毒。大皇子安排的人手在王宫各处纵火,慕君澈同那个女子昏死在熊熊烈火之中。

慕君澈并没有在大火中失去容貌和双腿,可他中的毒几乎要了他的命。来自兄长朝臣的暗枪明剑从来没有停过,他早已厌倦这一切,特别是那场大火。慕君澈将计就计让人漏出风声说他容貌尽毁、双腿残废,自此他隐退朝堂。

讲到这里,我们已经回到小院。吃过早饭,我们相坐而谈。

百花夫人与慕君澈师父是旧交,她托慕君澈师父找到白婷婷后人,于是慕君澈找到了张心遥。

慕君澈没说为何要娶张心遥,只说想带张心遥去百花谷的时候,她,也就是变成她的我已经离家出走了。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悬赏令,那不过是他们为了不让我乱跑随意胡诌的一句谎话,我们信以为真当真不乱跑。

“小遥,你被苏子远抓去的那些日子我都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你受的那些苦,而我并没有去救你。”

“我不太听的懂这里面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知道我中了锁魂蛊,可是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说:“这么多年过去,睿王仍然活跃在他人的闲谈中,君书会是一个好君王,而我需要让他安心继位。”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苦笑着说:“所以你明知道我中了蛊会伤害你,你还是承下那支簪子,目的是在大众面前制造睿王慕君澈死亡的事实,借机消除太子对你的顾虑,因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无心权位,只要睿王还活着始终是个隐患,我猜你四肢健全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那么多顾忌,如今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对天下来说就只有一个太子慕君书,世上再无睿王慕君澈。一个‘死去的人’断没有再活过来的道理。”

“有时候你的聪慧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没想到你能想得这么深。”

我心里暗笑这都是电视剧的功劳,虽然平时看得不多,但是争权夺位勾心斗角来来去去就那几样,用脚趾头都能想得七七八八。

心里难免有些失望难过,原来我到最后不过是他们各方相争中的一颗小小的棋子。

“大家都看到我当众行凶,为何我还活着?死去的那人是谁?”

“小雨。”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小雨死了?

虽然她对我刻薄,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基本的武功心法都是她教的,她也算我半个师父吧。我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世界,我真的是半点都喜欢不起来。

“小遥,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我站起身抽出被他捏住的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世上再无慕君澈,也无张心遥。你是莫问,我是秦小蒙,哪里是什么夫妻?我没说气话,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莫问坐好,他的神情很认真,我喜欢看他认真的神态,特别是被他认真注视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就变得简单起来。

“我不是张心遥,真正的张心遥在那次马车坠山的事件中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缕幽魂,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和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停下来看了看他,他安安静静的听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话他信不信,信,又能信多少。

“用一个简单词概括,那就是借尸还魂。我在那个世界出了意外,本来就要死去,却用这个身体活了过来。这么说可能难以置信,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张心遥,真正的我也不长这个样子,我的本名叫秦小蒙。”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

“你说说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想知道,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我的个子和现在差不多。头发齐肩,有斜刘海,从这个位置分过去,这个样子的。长相嘛,自我感觉虽没有一看就很惊艳的漂亮,但是干干净净清清秀秀还算过得去。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他走过来揉了揉我脑袋,用一种特别宠溺的口气说:“不管你是小遥还是小蒙,我想要执手一生的始终是眼前这个说着没头没脑话的你啊。你只需告诉我知道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之后,还愿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我很在意自己是谁,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在追寻一种能让自己安心的生活方式,虽然总是事与愿违,直到这一刻,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我就是我,无论外貌怎么变,我的本质依然如初。我上辈子因为莫名的矜持胆怯花费了八年的青春去暗恋,如今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遇见一个真心喜欢觉得安心的男人,我不能再把心事藏在心底,我要告诉他,就算他总说我傻他骗过我,我还是要告诉他我想把头脑里所能想到的所有情话都说给他听。

我站起身,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口,轻轻的说:“既然你问我了,莫问,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朗声笑了起来,我失去重心,紧紧抱住他。

“这可是你说的。”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放我下来,我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

“你……”

我们有着全然不同的生活背景成长经历,跨越了不同的时空还是走到了一起,是谁说过的相逢的人终将会相逢。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让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我带着我的心和莫问浪迹天涯,相伴而行的还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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