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去脱衣服?怎的?嫌银两不够?”说着又掏出了一定银子随手一扔,银锭子打在桌子上咣当一声,轱辘了几下才稳住。吓的怜儿脚步一顿,定了定身后又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余光望了望坐在阮希对面的男子。怜儿不禁瞳孔长的极大,一个哆嗦险些将托盘仍在地上,揉了揉眼,又望了望,确认是宇文宪后,转身便往外走,婉瑶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遂伸长了脖子想要探个究竟,不想却被怜儿挡住了视线,随即关上了门。
婉瑶有些气急,小声的道:“我还没看见正脸呢,你怎么就把门给关上了?快,再送点什么进去,打开门让我瞧瞧。”
怜儿将婉瑶拉至一边,小声的说道:“别看了小姐,是王爷,我看的真亮,确实是王爷。”
婉瑶有些怔愣,像是没听清楚一般,随后又追问了几遍:“你说是谁?王爷?哪个王爷?宇文宪?是宇文宪么?”
怜儿点了点头,不屑的道:“啧啧啧,真没想到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人,看着一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好在小姐当初没有嫁给他,算了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免得撞见了尴尬。”
怜儿说着便拉着婉瑶向前走,刚走至拐角楼梯处,婉瑶突然停下,道:“怜儿,潇潇今晚上要表演纱幔独舞,你去确认一下她的衣服有没有问题,我想去趟茅厕。”说后便躬着身子捂住肚子,一副很想大便的模样。
怜儿很是嫌弃的撇着嘴道:“小姐您一个女儿家家的,好歹也曾封为公主过,咱能稍微有点闺秀的样子么?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连笑的时候都会用娟帕遮着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哎,您还是快去吧,奴婢先过去看看。”
怜儿走后,婉瑶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去再确认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是宇文宪,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心情迫使她不得不回去再次确认。
婉瑶觉得脚下很重,重到每抬起一步,心便也跟着一沉。
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至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之上,刚要推开个门缝,便听见房内窸窸窣窣传来了嘤咛的声音及一道熟悉的男音。
“叫啊,再叫的大声些。”
阮希虽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身子很有料,胸前的那一片大好春光随着床的频率也颤抖了起来。宇文宪没什么前戏,直接进入主题,喝的又有些醉,身下的动作也有些粗暴而急躁,像是发泄一般,阮希疼的眉头紧锁,下唇因太过用力的咬着而渗出丝丝血珠,添在嘴里腥甜,呻吟声直至深夜。
婉瑶枯坐在门外墙角处,听着屋内暧昧涟漪之声,苦哈哈的笑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又觉得空空的,她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情。鼻子很酸,连笑声都带着几分沙哑。
失望么?没什么可失望的,当初是她自己选择要逃离开的,怪不得别人,没谁有义务站在原地等着你回来,更何况他们也算不得恋人,不过是一个吻而且,算得了什么呢?
可此刻如此复杂令人崩贵的心情又是为何呢?婉瑶猛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大概就是那种分手后,发现你的备胎全部找到了女朋友的挫败感吧。
婉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眼的落寞,却还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还好当初没瞎了眼,还好还好。
其实我们都是喜欢自欺欺人的人,可往往,心,会隐藏我们不能说的东西,但眼睛,能说出我们试图隐藏的东西。
宇文宪折腾了半夜,酒也醒了大半,看着身侧的阮希及满床的旖旎凌乱有些怔愣,他想他是喝了太多乱了心智,甚至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是否由衷都不曾知道,可对于一个男人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宇文宪穿好衣服推开门后,又复身回头望了眼床上的阮希,明显看见阮希的肩头抖的厉害,阮希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簌簌的将绣枕打湿一片。
走出落香居后,一阵冷风轻轻徐来,吹动着他的衣角纷飞,也吹散了他一身的酒气。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模样有些狼狈,人看起来也颓废的很。
这种清醒的时刻让他觉得心里很空,莫名的失落与自责涌上心头,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样,他想要去找,却不知该如何去找。
宇文宪回到王府后径直去了明月阁,他负手而立,眸光暗淡,站在亭廊处久久不曾离去。站的累了索性就背靠着一颗老槐树席地而坐,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懒散的伸着,许是这些时日都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宇文宪竟然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婉瑶穿着一身樱花粉色罗纱裙,站在王府内的水光湖边翩然起舞,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风和婉瑶的笑声响彻在耳边,宇文宪微眯着眼睛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婉瑶信步回眸,耳边青丝几缕。宇文宪明媚皓齿,笑着朝她走去,刚要抬起纤细葱白的手指去帮她捋一捋耳边的碎发,不想婉瑶身子极力向后仰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宇文宪一个哆嗦猛然睁开眼,双眼猩红,眸光涣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久未喝过鲜血的吸血鬼一般令人恐惧。更深露重,水雾慢慢聚集成一滴晶莹剔透水滴,如琉璃一般,而后压弯了叶身,顺着叶尖的脉络缓缓坠下,好巧不巧的滴落在宇文宪的眉心,露水很凉,使得宇文宪有些清醒,随后眼内的猩红淡淡散去,恢复了正常,原来是梦一场。
宇文宪苦笑一声,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泥土,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着,声音很是凄凉的道:“走了好,不然总害怕你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