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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夜

深秋的一天,轮到白夏的历练终于来临了,白毅终究是爱女儿的,江湖险恶,他不放心白夏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遂叫上了徐江离和顾小师弟一起同行。七七练了许久工夫,且又有二位高手相伴,也被勉勉强强的放了行。于是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奔山下而去。

白夏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京都,他们所要的完成历练就是从迢天派到京都,再从京都回到迢天派,这一路上的路费他们都要靠自己的本事挣,回到迢天派时还富余1000钱才算完场任务!

至于赚钱的途径,白师傅是不限的,无论是街头卖艺,还是街头摆小摊,还是街头卖身,白师傅都是可以容忍的,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无论你们怎么赚钱我都不管,就算是卖身我也不会管,只要不烧杀劫掠就行!”白师傅贵为一派掌门,平时都是不苟言笑的,他偶尔这么严肃的说一句“玩笑话”,倒也逗得四人忍俊不禁。

人的听力一向是有过滤型的,所以人总是喜欢捡自己喜欢的听。就比如白师傅这句话,明明是告诫四人不要依靠武功,仗势欺人,传到四人耳中到变成讨论要不要卖身,卖谁的身的问题。好在也只是讨论而已,大家并不会真的卖身,就算要卖的话也只会卖徐江离的身,依白夏的话来说,就是此人武功高强,卖了还会自己跑回来的。

历练不愧为历练,一连几天下来,她们的生活遵循的都是交通基本靠走,吃饭基本靠找,睡觉基本靠荒郊野地。就连身为掌门人女儿的白夏也是一点特权也没有,不得不说,迢天派的历练还是实打实的。好在四人都是能吃苦的,除了生活在现代养尊处优的七七有些不适应外,其他三人都从善如流,一点不适应都看不出来。

日近黄昏,斜阳不遗余力的将剩下的光芒慷慨的尽数洒向人间,天地间一片金黄,好似有无数稻子齐齐的倒下来,铺满了整个大地一般。缓缓流动的一汪清泉也被染成了金黄色,溪水潺潺的流动着。

“哗啦”溪水中传来一声响动。原来是七七没拿稳鱼,让鱼又掉进了水中。她茫然的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和销声匿迹的鱼儿,欲哭无泪道:“怎么又跑了?”

金黄色的溪水拍打着七七洁白的不像话的脚丫。她身上穿着的月白色封腰式描花长裙早已被溪水浸湿了半边。

今天本该是白夏来打鱼的,谁知道中午饭过后,白夏和徐江离便不约而同的双双消失了,若不是知道白夏对徐江离毫无感觉,七七还会以为,这两人是私奔去双宿双飞了呢!

顾小师弟任劳任怨的接下了白夏的烂摊子,搭起了帐篷,七七身无长物,也不会搭帐篷,所以就毛遂自荐来河边抓鱼。虽然以前没有抓过鱼,但是看徐江离抓的多了,七七以为也没那么难,哪成想自己试验了一回,才发现,简直难死了,别人都是一叉子下去一条鱼,一叉子下去一条鱼,抓的很是带劲,到了七七这里完全了个个,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尾,还被它自己跑掉了。七七感觉,她这20年简直白活了。

一直到金色的光芒完全落下,黑色宛若一道屏障罩住天空时,七七才终于算是抓上来了一条小鱼。

七七一向怕黑,今夜的天色在她眼中倒映出来,又似乎比平时阴暗了几分。她不敢停留, 衣服湿漉漉的往下滴答着水,来不及拧干就穿上鞋,脚步匆匆的往顾小师弟处赶着。

七七在现代活着,信奉的是唯物主义者,至于鬼神之说,她也是不信的,但是不信不代表不怕啊,七七便是这样一个矛盾纠结体。

还记得初到迢天派,白夏约七七下山去玩,七七自己也闷了好久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她们连山都没下去,刚出了山门就被门前的八卦阵困住了,白夏自诩跟着白毅学了几年的解阵之术,不知深浅的施展着自己的毛皮之学。却没想到迢天派门前的八卦阵乃是最为复杂的一个,她一时轻狂,触动了死阵,幸亏白师傅及时赶到,解除了阵法,把她们解救了出来。否则她们就要成为这阵中的亡魂了。

白师傅见她们毫发未损,勃然大怒,当夜就让你们去了祠堂跪着。那个祠堂的布局七七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祠堂里空荡荡的,一对白烛悄无声息的燃着,正上方的灵堂上,摆满了灵位,灵位多的怕人。

那天七七抖着如筛糠似的小身板晃悠着旁边在罚跪还鼾声大作的白夏,期望着她能给自己说说话,来缓解一下这可怕的心情。

“夏夏,你不怕吗?”七七吞咽了一口吐沫,双眼瞄向正前方,继续说道:“这么多灵位。”

白夏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的说:“灵位是挺多的,不过我不怕!”

七七对白夏这么一个小姑娘在一堆灵位的包围下还能睡的那么香的行为表示无限赞赏,她以为她有什么秘诀,所以虚心求教道:“为什么啊?”

“这些灵位都是我白家先人的灵位,你见过自己的老祖宗谋害自己的后代的吗?所以我有什么可怕的!”白夏很有逻辑的说着,说完就又鼾声大作起来。

白夏睡的很香,可是七七却一夜无眠,灵台上摆的是白夏的先人,却不是七七的先人。她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风吹动窗户发出的一点小的响动,活着门偶尔的开合,蜡烛的忽明忽灭,都会让她的小心脏颤巍巍的加速抖动着。七七这一夜才算细致的了解到了什么叫做恐惧,那种慌乱带着忐忑不安溢满她的心底,又涌入五脏六腑,最后席卷全身,透过皮毛蔓延至细密发丝的每一个角落,循环不止,生生不息。自此之后,七七再也不敢随便跟着白夏去胡闹了。

诗人说,黑夜是灵感的源泉,可对于七七来说,黑夜所能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尤其是在这种孤独中,恐惧变得更渗人了几分。七七一心所想的只有快点,在快点。人在快中是很容易错失一些细节,就比如现在快速前进的七七,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的那一支已经拉满了弓的悬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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