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家今天有点怪,这是四人一路走来就意识到了。
何方家座落在闹市街头,门口平时人来人往不曾断过,今日却一个人也没有,路人们自发的退出去好远,就好像是蚂蚁突然遇到水灾,寻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带。说危险他们却也不走,就在原地站着,或卖东西,或买东西。他们纷纷窃窃私语着,像是私下在传递什么重要的情报。眼风瘪向的正是何方住宅所在的方向。
四人互相看看,一时间皆是无语。
“管他什么龙潭虎穴,我也要进去看看,堂堂迢天派的弟子岂能怕这一个无能鼠辈?”白夏为三人打着气,大姐大的派头十足。
七七倒也不怕,她觉得何方应该不知道今日久久会回来找他报仇,虽然万花楼被查封了,他却不知道久久在哪里,要是他知道久久一直在跟着他,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一定会想法子害死久久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动于衷。既然无动于衷,院子里肯定是没有埋伏的,看这些路人的表情,倒更像是这个何方惹到了什么其他的麻烦。
何方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内一个人都看不到。四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就如同往常那般,若不是今日的门开着,久久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想到刚才那些行人的神情,久久还是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静,实在是太静了。周围弥漫的空气中都听不到一丝呼吸声,这实在是太离谱了,难道何方还能在一夜之间搬家了?
“啊。。。。。。”后面的会客大堂突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嚎叫声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儿,鸟儿纷纷振翅像蓝天飞去。
“是何方!”久久惊诧道,明明他们还没找他报仇,难道是父亲?想到这里,久久平静太久的心终于快速的跳动起啦,她带着期望奔向会客大堂。
“久久。”三人紧随其后。
快到的时候,久久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她跳动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心里换而盛着的是满满的悔恨,她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原谅她,自己不顾一切的和何方跑了,在父老亲邻的眼中必是留下了荡妇的标签。她让父亲丢光了面子,这下别说那个娃娃亲,其他人家也不敢在要她这样的媳妇了。
大堂上占满了人,在一群家丁的包围下跪着的二人,正是那负心薄幸的何方和他彪悍浅薄的妻子。他们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吃了不少苦。
久久的父亲坐在椅子上,一脸颓废像,他眼窝深陷,眼中红丝遍布,像是许久未合眼的样子。这些日子久久父亲真是清瘦了许多,以前在家里那么胖的身形只能做特制的太师椅,现在居然连何方家那瘦弱的凳子也能坐下了。
“都怪我,来晚了一步,久久这孩子能去哪啊,她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外面的风餐露宿。”久久的父亲愧疚的说着,完全没有责怪久久的意思。他口音是地地道道的家乡口音,如此动情的话从他嘴中说出来,竟带了几分滑稽的感觉,可他脸上的悲痛确是实打实的,让人不忍直视。
久久父亲旁边站着一个青衫男子,久久他们所站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就是单看侧脸也能看出来他是个美男子。此刻他脸上弥漫的表情也和久久父亲一样,沉痛悲伤,仿佛失去亲人的他。
“伯父,你放心,不管久久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他安慰着久久父亲,口气十分坚定。
“都怪我,不该硬把久久关起来,她从小都那么倔强,我怎么就忘了呢?早点告诉她实情或许也就不会这样了。”久久父亲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久久泪如雨下,她从小一个人独立惯了,父亲一直风里来雨里去,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以致于她都忘了父爱如山这几个字。她满是愧疚的心里荡起片片心酸,伴着悔恨,变成不知味的气体窜入她的鼻中,汹涌的肆虐着。
“父亲。”久久忘情的喊着,她此刻只想冲进父亲怀里,好好的哭一场,告诉父亲,她错了。
青衫男子首先反应了过来,他转过身,只一秒就确定了站在不远处围墙下的就是安久久。他冲了过去,带着迫切的心情,带着惶惶的不安。他将久久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你终于回来了。”他声音轻轻的打着颤,好似天际漂浮的鸿毛。
久久父亲,也想冲过来,只是不幸的,他被小一号的椅子卡住了。看来减肥还要继续啊。
形势转的太快,三人被眼前严重的秀恩爱震撼住了。他们纷纷转移,来到久久父亲旁边,帮他脱离了凳子。
久久父亲脱离了凳子也向久久走来,他嗔怪道:“你这个丫头,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脱了身也不回家,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久久脱离了青衫男子的怀抱,带着些委屈的声调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说什么傻话呢,哪有父亲不要女儿的。”
久久看看青衫男子,又看看父亲,打探的问道:“这就是那个娃娃亲?”
久久父亲哭笑不得:“娃娃亲?要不是这个娃娃亲,我闺女现在还在家好好待着呢。”
原来本没有什么娃娃亲,那个娃娃亲也只是父亲和未婚夫打算给她的一个惊喜。久久的未婚夫,名唤张子松,从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由奶奶抚养长大。周围人家的小孩嫌弃他无父无母,又脏又丑,都合起伙来欺负他,唯有侠义心肠的安久久肯跟她玩,肯帮他那些欺负他的人。自此张子松心里就记下了安久久,他想长大了娶安久久。这个想法被邻居小孩不经意间得知了,大家聚在一起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子松不愧是个有毅力的人,他没有消沉颓废,而是积极进取,当年就别过了安久久,踏上了求学之路。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登上了高堂,皇上见此人文武双全且容貌俊秀想纳为驸马,张子松以家中还有妻子为由拒绝了,获得名利之后,他立刻赶回了家乡,上安府求娶安久久。
安久久的父亲并不是贪慕虚荣之辈,他一直想把女儿托付给一个实实在在,知根知底的人,见张子松来到府上十分高兴,一来这个小伙知根知底,二来这个小伙有上进心,三来他是个难得的情种,将女儿托付给这样的人一定错不了,久久父亲当即答应了张子松的要求。
只是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一连串的事。
久久盯着张子松看了许久:“你真是松子。”松子是她以前给张子松起的小名,她一直叫的很习惯。
“当然。”张子松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俊俏少年,和当初的他完全不在一个轨道上。
久久其实这些年心里一直没忘记松子,她一直惦记着那个小小的少年,虽然这可能是由于她的同情心泛滥。她突然有点生气,要不是这个可恶的惊喜,也许她也不会这么狼狈,要知道她在张子松面前一直都是很优雅的姿态。
“什么破惊喜啊,我看你们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久久性子直,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是我错了,不该多此一举。那久久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征询着久久的意见,眼睛里包含着浓浓的期待。
“你不怨恨我跟他走了吗?”久久低下头,小声说。
“你从小帮我那么多,我怎么会怨恨你,你不跟我走,我才要怨恨你呢。”张子松很有情商的调和着局面。
“好了,好了,这下皆大欢喜了。”久久父亲高兴地合不拢嘴,他衷心的为女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而高兴着。
“那那个混蛋呢。”白夏高兴之余,还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张子松看看久久,久久看看地上头破血流一直在求饶的何方及他的妻子。冷冷开口:“他们害了我,却也是他们让我看清了谁对我好,我不想打他们,那样会脏了我的手,就让他们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吧。”
“我帮你。”白夏钟情打架,听到久久发号施令就立刻冲上去要把人赶出去,却发现顾小师弟早他一步跑到了他们两个人面前,直接抓起来,向外驱赶着,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像隐忍许久的模样。完全不复往日那个平和善良的顾小师弟。
“这小子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勇猛了。”白夏看向七七,问道。
七七同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摇摇头,说:“木知啊。”
不管是谁驱赶的何方,久久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完美结局了,久久父亲为了感谢白夏三人,要请他们吃饭,三人正好饿了,也不扭捏,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