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寨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其中还夹杂着大马力的山地吉普高速行驶卷起落叶的沙沙声。
“来了!来了!”曹小金兴奋不已!
“不对!”林星稀却蹙起了眉头。
“什么不对?”曹小金不解。
“五辆车,开得很快,甚至撞断了很多小树!”苗家强的父亲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单凭耳朵就判断出了来人的阵仗。
林星稀闻言,神色严峻了起来,沉声补充道:“如果只是来接你,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多人?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
曹小金一愣,又重重摇了摇头,帮对方辩解道:“你们太多心了,王大叔是边防的军人,毕竟发生了火车爆炸那么大的事情,他可能是带着部队在附近执行任务,当然会一起过来。军人做事向来风风火火,显得急躁也很正常啊!”
苗家强的父亲认同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他们这么快就赶到,说明他们原本离这里并不远。”
“但愿如此吧……”林星稀眉头紧皱,脸色渐渐由严峻转变成了恐慌。
“放心吧,我去寨子口等他们。”曹小金咧嘴一笑,快步跑了出去。
站在寨子口,那些车辆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和苗家强的父亲说得一样,一共五辆车,都是加厚装甲的军用车。只不过车身的颜色是土黄而不是军绿。车上坐着的人都穿着军用马甲,却打着赤膊,胳膊上几乎都有纹身。他们都穿着迷彩长裤和工装筒靴,但颜色和款式却五花八门。
“他们绝不是边防部队的人!”
曹小金不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他不得不相信,因为那些人的身上几乎都别着那种特殊的手雷。
“珂玛德,军用高性能爆破手雷,南美国特种部队的新型装备。”曹小金清楚的记得紫狐说过的话。
“他们是毒犯!”曹小金紧紧攥住了拳头,骨节绷得森白,指甲更是嵌入了肉中。
“曹小金?”当先的一辆车上,一名光头上纹着黑色牛角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如梭,正是半个小时前跟曹小金通电话的那个人!
曹小金没有说话,他内心的巨大落差已经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东西在哪里?”那男人又问,他的身材精壮,肌肉如石块一般显得格外厚重。
曹小金依旧没有说话。
“褚光辉交给你的东西在哪!”那男人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瞄准了曹小金的脑门。
“你是王大叔吗?”曹小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即便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但他的内心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一丝根本不曾存在过的侥幸。
对于褚光辉给他带来的新生活,曹小金寄托了所有的情感,倾注了最大的期望。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声枪响。
“傻掰!”那男人怒骂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巨响,惊起了漫天飞鸟。
这光头男人的枪法极准,子弹从曹小金的眉心射入,炸烂了他的整个后脑勺。
完美的一枪爆头!
“呼……呼……呼……”
曹小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鼻孔舌吼却完全无法感觉到气流。他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明明还躺在地上,而且鲜血和脑浆已经涂满了地面。
那五辆车开足了马力冲进了苗寨,中间那辆车还从自己的尸体上压了过去,压扁了自己的胸膛,压爆了头颅……
下一刻,便是不绝的枪声和漫天的惨叫。
曹小金不再去管自己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拼尽全力想要冲回苗寨,但是,在早晨的阳光下,他每踏出一步都无比吃力,更不用说能得跑起来。而且那原本温和舒适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让他感觉灼痛无比,没多久,他的身上便飘出了丝丝缕缕的白气。
寨子里的人并不多,枪声很快停止。随后便传来了女人们凄厉如鬼的哀嚎,还有那群毒贩癫狂的大笑。
“畜生!住手啊!”曹小金声嘶力竭地咆哮,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发出丁点常人可以听到的声音。
“住手啊!我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其他人……这一切都不管他们的事……”曹小金咆哮很快变成了哀鸣,那又有什么作用?
终于,女人们的声音也逐渐减弱,紧接着又是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让她们彻底没了声音。随后便是一场熊熊烈火,小小的寨子就这样被付之一炬。
“啊……啊……”如同窒息一般,曹小金的哀嚎仿佛也被抽空了力气,低沉,迟缓,无气无力。
“哄!哄!”
那五辆车再度驶出,这一次不仅碾过了他的尸体,还碾过了他瘫在一旁的灵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阳光逐渐变强,原先的灼热感慢慢变成了如同刀割针刺一般的痛苦。
在阳光下,阴灵无法长存。
曹小金的身上一直有白气升腾,如同正在被蒸发的废水一样。换做其它阴灵或许早已魂飞魄散,但曹小金的灵魂却像是能够不断再生一样,蒸发多少,就生成多少!因为他本身拥有强于常人的精神力,而在那一场惨剧的催化下,这种力量完全转化成了一股堪称恐怖的求生意志。
死神要带走他,他却要让死神也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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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原来是你!你怎么能如此机智,你竟然凭一个手机就解开了这困局!你救了我们大家啊!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是不顾死活,你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轻贱?”
“白痴,一定要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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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绝不死!!!”
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曹小金的灵魂站了起来,仰着头,朝着天,纵声咆哮!
“就在两天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粉身碎骨也不怕吗?怎么现在又不想死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因为就在刚才,我经历了真正的死亡!我深刻地体会到了那种最纯粹的无力感!我愤怒时,灾难不会自动消除。我乞求时,恶人不会心慈手软!我痛哭时,折磨不会减少丝毫!我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只有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活着才能改变那操蛋的命运!”
曹小金说完,便跪倒在地,脑袋紧紧贴在了地面,诚恳无比道:“求您帮我!不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