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曹小金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仿佛触电一般,微微发麻。他终于能够再度感受到,身体的存在。
此时正值中午,亚热带的太阳要么不出来,要么就火辣辣地挂着。
好在紫狐临走前,把曹小金移到了大树后面,又用树叶隐蔽了一番。否则,以他的小身板,恐怕早已被晒脱了水,
正要坐起身来的时候,曹小金发现,自己的手中正握着一枚金色的小铃铛。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清楚地记得,这是女摄影师林星稀的护身符。
他并没有纠结于此,和这一天之中的怪事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把小铃铛贴身挂在了衣服里面,一丝金属特有的冰凉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但却丝毫不会影响他心中的感激与感动。
算起来,这是除了亲戚送的以外,他所收到过的第二件礼物。虽然不是第一件,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样的弥足珍贵,意义非凡。
左右观察了片刻,曹小金发现,手机、背包、医药箱都已经被紫狐带走。
少了这些东西,他只感觉手头空落落的,很不自在。
报仇的欲望依旧强烈,但此时的他,却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心头也空落落的,很是压抑。
情绪不得不平静下来,他回想起了老人的话,也顺理成章的想起了夏奇伟的话。
曹小金甩了甩脑袋,主观的拒绝去想这些动摇信念的事情。他早就做出了决定,并且绝不会改变。
那些大道理听上去当然很有道理,但真正到了做抉择的时候,人性真实的一面其实很难被听过的道理所左右。除非,他们遭受过深刻的教训。
人教人百十遍,不如事教人一遍。
“啪!”
一声枪响从南面传来,在安静的老林里荡起了阵阵回音。
下一秒,这些渐行渐远的回音却变作了真实的枪响。
“哒哒哒……砰砰砰……轰轰……”
其中有突击步枪的连射声,有重型机枪的扫射声,还不时伴随着手雷的轰鸣。
这种程度的火拼,让曹小金迅速联想到了两军对垒的战争。当然,也立刻想起了朝那个方向赶路的紫狐和林星稀。
按照紫狐的推测,从下车赶到县城大概需要一天一夜。
紫狐受过专业训练,虽然有伤在身,但要持续赶路大概不难。但林星稀却是个普通的姑娘,即便她很坚强、很独立,但一整夜的赶路下来,她又能再坚持多久?
曹小金不敢再往下想,迈开脚步,便立刻朝枪响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体力本来就差,加上正午炎热的天气。他没跑多远,速度便减缓了下来。听着狂乱的枪声,他心急如焚。
当然,他不希望枪声停止。因为只要枪还在响,就证明交战的双方还没有倒下。
“紫狐……你们千万不能有事……”曹小金吃力地重复着这句话,小跑了近半个小时,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完全是依靠着精神上的毅力,在一步步地往前挪动。
而枪声在五分钟前停止后,就再也没有发出。
这意味着战斗分出了胜负,输的一方无疑已经死了。
“你们都不能有事啊……”终于他羸弱的身体已经去到了极限,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阵模糊。
脱水?中暑?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但他却非常清楚,自己一旦闭上眼睛,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这大白痴!”
弥留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曹小金的耳畔响起,他拼命地睁大了眼角,正看见了那身材紧身皮衣的紫发女人。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林星稀。
“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你个大头鬼的梦!”紫狐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曹小金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捏了捏紫狐的手臂。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擦伤,沾染了不少灰尘,但捏上去还是那么的滑腻且不失弹性。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像是确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曹小金笑了笑,脖子一歪,便陷入了深沉的昏厥。
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沉。
此时,他正躺在一堆厚实的落叶上,林夕跪坐在一旁,靠着树干沉沉的睡着了。一夜的奔波,曹小金甚至都没来得及留意她的样子。
这姑娘其实也很漂亮,长发又黑又直,此时用皮筋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两侧脸颊完全露了出来,柔美的轮廓加上清秀的眉目,倒是像极了江南诗画中的女子。而且她的皮肤很好,白皙而不失光洁,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和风霜雨雪打交道的户外摄影师。
当然,摄影或许只是她的爱好,远行也只是偶尔为之。如果换一身衣裳,她即便不是名门千金,也绝对是大家闺秀。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曹小金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息。
曹小金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生怕压碎枯叶的声音吵醒了林星稀。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那姑娘睡得很沉。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紫狐站在茂密的枝叶当中,斜靠着树干,显得有些疲惫。但那枪还挂在身上,那双杏眼也不曾合拢过。
曹小金想要爬上树去,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是紫狐的一臂之力,才将他拉了上去。
“路走不稳,还学人上树?”紫狐笑骂了一句,从遇到曹小金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情就很好。
“枪给我。”曹小金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
“干嘛?”
“你需要休息,这一班岗由我来站。”
“让你这白痴站岗,我们都别活了”紫狐白了他一眼,但心中却很暖和。
“我是个男人!”曹小金坚定道。
“你是吗?”
“你又不是没看过。”曹小金耿直道。
“我没看过。”紫狐蹙起眉,矢口否认。
“那你再陪我去上个厕所,就又可以再看一次了。”曹小金认真道。
“流氓!龌龊!”紫狐臭骂了两声,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润。
“我是说让你看我站着尿还是蹲着尿。又没说让你看别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滚蛋!以后别开这种玩笑,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阿姨了!”紫狐狠狠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但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了火车厕所里的尴尬情景。
他那么小,又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