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暗云层层涌动,已望不到月亮的影子。
巴叶亭回到屋中,想要阅读手中的书纸。为避免邻居见到屋中的火光,他关严了窗户,又点燃一支蜡烛,钻到了床底下。将那一叠书纸平摊在地上后,他开始趴在地上细细阅读。
这些文字的开头处都标有日期,却原来是侯方对日常见闻的零散记录。
第一张上面写着:
“五月十四:今天身穿便装在街上行走,遇到上官端到衡水街的茶楼会见一名陶器商人。因我曾奉袁将军的手令,秘密潜入扬州城打探军情,因此认出了这名陶器商正是南唐扬州府衙的一名捕头。我心存疑惑,断定这陶器商是进入我南楚国的奸细。然而上官端武艺高强,我不能打草惊蛇,便先行退开。我调遣了捕快,以搜查可疑人物作为理由,冲进茶楼,急于要将这名陶器商押回刑部受审。可惜我功败垂成,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陶器商已然不知所踪。”
刚读完这张纸,巴叶亭便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他又拿了一张,继续往下读去:
“六月初三:有荆南国的渔民擅自进入洞庭湖捕鱼,此事关乎两国安稳,必须妥善处理。鲍锋器重飞鹤营营长陈国栋,有意倾授妙计,请他前去立功。但上官端私下拟定计策后,竟然无视鲍锋的存在,直接越级向袁成涛将军进谏。因上官端所虑,正切中袁成涛的大局盘算,便由袁成涛向国主提议,最终将洞庭湖一事全权交给上官端处理。而上官端出行后,果然马到成功,威名大盛。由于鲍锋的副将病重,我猜测上官端的此项举动,意图在于争抢功劳,实际上是在觊觎左路军兵马副指挥使一职。”
看到这儿,巴叶亭见手中这两张纸上的内容,与师兄上官端口中所说的言辞并不相符,心中大是疑惑。
他急切地想要探明事情的真相,便胡乱地翻过几张书纸,再低头往下看时,映入眼帘的这张素纸上写着:
“九月初七:今天是鲍锋老母的七十大寿,鲍府上下儿孙盈门,各位亲友到来后,分别呈送寿帐、寿桃、寿面等物。上官端在鲍府送完礼品后,抬脚在府中四处闲走,还多次向府中办事的仆人相询:‘此处是何人的居所?’‘鲍指挥使喜欢随意更换就寝之地吗?’这正午的寿宴虽然喜庆,欢声笑语不断,我却心有戚戚,隐隐觉得心中大是不安。我素来沉稳,不知今日竟何以疑神疑鬼至此?”
他再翻过来一张,看看日期,这正是鲍锋被杀的次日。
“九月二十二:昨天夜里,鲍锋遭到一个名叫徐简的乡野刺客暗杀。我与鲍锋相识十余载,陡然听到他如此离世,实在是惊骇难言。那徐简刺死鲍锋后,在地上留下字条,又说了当年抢粮事件的恩仇,因此许多人信以为真。当年鲍锋剿寇,确实有夺粮之事,但我并没有听说里面牵扯到人命官司。该刺客如此明目张胆,留下线索,事后却又杳然无踪,不由让我心中起疑?莫非这竟是旁人行凶后,为了掩盖事情真相,故意借旧事来耍用的障眼法?我从鲍府的李管家处得知,当夜来袭的刺客共有两名,一名在前院大张声势,引来众位护院武师与之相斗,另一人却趁隙从侧院进入鲍府,实施刺杀。这两人的武艺都不容小觑。听说飞鹰营来了一个名叫巴叶亭的的武术教头,武功颇为了得,又是上官端的同门师弟。这上官端做事,处处透着怪异,不知鲍锋一事,是否便与这上官端和巴叶亭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