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只见一个稍稍年老、仙风道骨的天人从阁中缓缓步出,捋了捋长须,手中厚厚一卷生命册,在众人面前一挥手洋洋洒洒打开。统管轮回的原来就是这眼前的掌教。
巨大的卷册如同悠远的水墨画卷被缓缓拉开,上面密麻的人名此时仿佛有灵性般一个个从卷轴纸面上跃然而出,在那些即将轮回的男女老幼间轻灵穿梭,直到找到那些名字的主人才乖巧地贴服上去。
老者见状点了点头,洪亮的声音自丹田处发出:“生有死,死亦有生,轮回之道,在上穷碧落,在彼岸处。你们都去吧!”
话音刚落,那些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女老幼仿佛听命般微微闭上了眼,一股幽风拂过,他们在风中安息,缓缓隐去,最后化作一缕一缕齑粉轻盈飘散,消失在云烟里,仿佛从未出现。
我吓得微微退后了一步,“不,不见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青鸾的目光似乎同样变得遥远,道:“彼岸曼珠沙华,冥界黄泉渡船,去他们该去的地方,重新开始酸甜苦辣的一生。”
我好久没有缓过神来,也许下一次散去轮回的就是自己了吧。可是我还不甘心,不愿这样白白的死去,不愿忘记三哥,更不愿轻易的饶过国巫女真岚。
“真人,如果不投胎,怎么样才能留在中天呢?”
青鸾轻轻一笑,道:“这就需要看九仙的意思,是不是愿意让你这个活人进行六界规考。”
“六界规考是什么,应该怎么做?”
“所谓六界规考,即是考量新进中天者的仙资、命格以及生前的种种作为,只有符合仙资者才可留在中天进行修仙,否则便会进入轮回或者堕入妖魔两道。当然,这也可基于新进者自身的选择,有些灵魂由于在人世怀有极大的怨相,便会自主选择堕落成孤魂野鬼。好了,我先带你去万福宫见国师和九仙,今日群仙夜宴,中天存在三万万年,至今从未有过活人进入,想必你的出现会引起不小的非议。”
我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好吧。
万福宫处在九霄城的东南角,位于天元大殿之下。正殿为重华殿,旁侧各有东西别殿三座,楼阁数间,环绕成众星拱月状。青玉台阶质朴通泽,直逼上方的巍峨殿宇。正门前“万福宫”三个金铸大字明晃晃的色彩在月色下分外庄重。
青鸾引我一步一步上台阶,有凉快的风从四面八方徐徐而来,旋着殿前的金丝楠木绕下,吹向四处的铜龟、铜鹤、日晷、嘉量。风轮鼓鼓地转着,身上阔大的天青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
进入重华殿后,但见殿中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穷极纨丽。隐约闻得异香细细,似细雨洒落,四处晕开,无所不及,兜头兜脑的袭来让人几欲迷醉。
“对了,阿墨姑娘,我方才想起你没有仙帖,无法进入群仙宴。”青鸾转身道。
“那该怎么办?”
他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且候着,待我进去先行通报。”
我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他又取出一块木牌交给我,切切叮嘱:“群仙宴在万福宫中的蓬莱岛,此刻我御剑前去通报也需要花费一些世间,你可先去此处等待消息。”
我双手把木牌接了过来,低头看,繁复的纹饰中央有四字篆书,婉转地刻着“芝罘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