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圳真人朝那仆从处向众人大喊一声:“速速救人!”
喊罢,屠僧大步飞跨,一马当先,举杖便往仆从身旁的血丝劈去,“铮”一巨响,屠僧竟硬生生被震退回来。邵远纵身一个飞腾,挥剑狠狠往下怒斩,又只听“铮”一声,血丝未见动摇分毫,邵远整个人却震弹回来。智戒舞棍,徐迟射箭,梁嫣挥鞭,种种皆不见血网有什么损伤。
“他二爷的!”徐迟喘着气,操着家乡话大骂。
“吃我一剑!”赵浩一行探路归来,正撞上此事便速速赶上来帮忙,不过他们也都是徒劳无功,也都被震了回来。
“他奶奶的!本将军掌这皇帝陛下御赐青钢宝剑,却拿这细如牛毛的丝网没法,真是怪哉!”赵浩忍不住骂道。
邵远却轻哼了一声,喘着粗气应那赵浩道:“你那青钢剑算得什么,在我蜀山青城之宝‘巽风银剑’面前,不值一提,真个是渺乎小哉,桑田一粟罢了!”赵浩也不争辩,并不理会邵远,只向华真人问道:“真人,你可有应对良策?”华真人长叹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救命!救命啊!”那仆从被紧缚于血网上,那血丝也不知是哪里多出来的,一根一根往他身上缠去。他挣扎无果,呼救无用,随后头脑骤然一片空白,竟晕了过去。
众人被吓了一跳,徐迟忙道:“他会不会被吓死了吧?”思空道:“可不要胡说!”邵远也瞥了徐迟一眼,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最好闭上乌鸦嘴!”徐迟回瞪邵远,道:“我狗嘴,你便是猪鼻,还老爱插上几根葱,你充什么大象!”
“真个没完没了,都这节骨眼还寻思着斗嘴,糊涂!”屠僧当即怒斥邵徐二人。那二人立刻静下,不再多言。
“嗤”……“呲”……
说话间,血网那头黑暗深处传来阵阵古怪的声响,惹得众人紧张观注。不多时,血网那头深处两道红艳艳的光芒射出,黑暗处突地钻出一只黑色巨蛛。那巨蛛:目大如灯笼,齿蛮若大刀。全身乌黑色,瞳放耀赤光。口吐刚韧丝,八足稳丝上。嗅到生物味,爬出啃撕咬。妖蛛体态壮如虎,妖法无边猛悍强。众人受惊慑胆魂,不敢动武惹蛛王。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徐迟呆滞地立在原地,嘴巴张得又圆又大,神魂无主。
“还真是个蜘蛛妖怪,怪哉!我自打娘胎而出便不曾见过这般巨大的蜘蛛,今日一见,好不壮观!”赵浩感慨万千,忍不住惊叹道。
而赵浩身旁的邵远却无此闲情逸致作感慨,他心头只有着急,低声便骂:“真是出师不利,这见鬼的妖物,可不好对付!”
闲话不容多叙,屠僧又当头冲锋,挥舞禅杖直冲上去。邵远见了,心中暗有打算:“每每遇事便是屠僧冲锋,想是他没能做成伍长而心生怨气,凡有功德事便一马当先,是为灭我威风也。如此,众人便以为他屠僧有统帅之勇,领将之范,久而久之,我邵远声势必弱,威严难保,颜面不存,他屠僧便能趁机上位。这可不妙!我必需显显身手,也好让众人领教一下我堂堂名门贵族的大侠的手段与风采!”
打算已定,邵远当即挥剑飞冲,霎时间便超过屠僧,抢先下手,却令之始料未及,那妖蛛猛然吐出一团丝缠住了他邵远的银剑。邵远威风未得显却碰此大壁,天不作美也。他立即大叫了一声“不好”,无奈暗自叫苦,这妖蛛的丝绝非一般,先前众人皆吃了那玩意儿的苦头,这下可好,能没逞成却要将那门派所赐的宝剑给搭了去。唉!真是鸡飞蛋打,两头落空。他心生悲苦,暗自苦道:“本想逞威能,却受这般罪,我今个是倒了什么歪霉!可恨我这宝剑必须丢弃,为防妖蛛吐丝将我缠住,保命为重,宝剑又算得了什么,兵曰弃车保帅,唯今只好弃剑保命。”
邵远正要撒手弃剑,屠僧已赶到,他一杖猛劈,缠住银剑的蛛丝一下子便断裂开来。邵远急收宝剑,又惊又喜,脱口便叫了一声“好”。屠僧也傻了眼,他本是性一急才出了手,未料却助邵远夺回了宝剑。
“这蛛丝不像先前,我挥杖便能斩断,好生奇怪!”屠僧仍看着禅杖呆愣,依然不信自己会是斩断那蛛丝的人。
随后乐生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这‘盎魔蛛’若灌血吐丝结网则刚韧无比,若吐出白丝便与细麻绳一般。”经由这番解释,众人疑惑便除,心思又放回了妖蛛本身,且士气大振。后来,智戒与竹月阁三仙姑齐献阵,赵浩与“五虎”亦不示弱,紧随之后。
“一只妖蛛岂要这般劳师动众?我一人便能除灭!” 邵远见一大群人已冲上来,随刻便大声制止。说了这番话后便飞上半空,念了仙诀,一剑劈下,一道青色焰光迸出。正是:剑气凌人闪电速,须臾妖物便分尸。
“好剑法!不愧是蜀山高人!”屠僧抱拳施礼,大赞道。
邵远微微一笑,回礼应道:“献丑献丑!”其心则早狂欢起来,整日晦气,如今一剑解气,好不痛快!
“如今处境怎能不叫我灰心!”原本为邵远除妖蛛欢喜,智戒却一下子拉下脸来,脸色极为难看。
屠僧听了这丧气话已大有不快,又见了那张苦瓜脸,瞬间便火爆大喝:“就不见你说些好话,尽是丧气,晦气,晦气!”智戒耸了耸肩,以示无奈,随后再指了指左前方,众人立即朝那方看去,但见几十个“红灯笼”出没,各个吓了一大跳。
“苦煞我也!”徐迟望着又一波妖蛛到来,不禁苦嚷。
屠僧喘了几口粗气,装了壮胆,大声喝道:“敌众我寡,却也不打紧,待我发神功,瞧我手段,一个打五个不在话下!”智戒呵呵一笑,应和着大声说道:“今日必有一场好厮杀,我等便杀个痛快吧!”赵浩却不禁失笑,对智戒道:“智戒师父,你可是佛门弟子,却一个‘杀’字说得这般坦然,不正破了戒吗?这可使不得!”智戒正挥舞其法棍,由赵浩这一说,好不尴尬,只好一笑,也不答话应声,不作理睬而直接冲阵。
这场好斗:妖蛛成群气势汹,人众施法显威风。那一群是嗜血妖魔手段狠,这一伙是修道高人功力深。蛛群已怒报家仇,异道殊途结怨恨。那一边会吐丝抓咬狂性起,这一边会施法显威使妖降。
邵远最威风,使那青城巽风银剑,两剑则斩一蛛,青光剑气闪,妖蛛尽消亡。屠僧最力大,一杖猛挥,真气运之,将那一群妖蛛打飞,虽不致其死,却也打退不少。智戒略显吃力,法棍配合佛印,佛印运用法诀,法棍挥去迸金光,五棒六棒令妖亡。徐迟站立远处,因其法器为弓弩,近身武斗不适,于是只好站在思空、乐生等人中间,须臾取那背上箭,三支四支灭蛛妖,弓弩印有猎妖符,箭中妖蛛便射出一道金光,正是猎妖符发挥功效。而思空与乐生,一个文弱术士只懂奇门遁甲,一个年少神医只知药理医道,遂不参战,不在斗妖之列。华圳真人则左挥右舞手中拂尘,除去那妖蛛的瘴气,使众人不中瘴毒。
梁嫣挥打竹月阁“阳仪克魔鞭”,一鞭下去,火花四溅,打过处,妖蛛之黑壳当即变作金色条痕。不过梁嫣功力尚微,需用五鞭方可杀一妖蛛。司徒两根手指直指妖蛛,口念“炎火诀”,催动得熊熊焰火来,吓退那妖蛛两三只;紫筠则念“寒冰诀”,催动那至寒冰霜,封住了妖蛛毒齿,使之不得啃咬。
那赵浩与“五虎”一行合围一只妖蛛,几经劈砍将之斩杀,虽出力薄弱,面对这源源不断爬出来的妖蛛,也小有帮助。十多人各有配合,能吓退的便吓退,能斩杀的都斩杀。一个时辰下来,地面满是妖尸,可大批大批的妖蛛又接连出来,着实令人应接不暇——脚下刚躺下一只,手中又杀了一只,眼前却又来了一只。
“这样打,打不完啊!”屠僧打退一只,刚停下喘息片刻,又得马上挥杖而起。
“就算打得完,打到一半……不累死才怪!”智戒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邵远也累,他要连续运气用诀,持续施法,铁做的人也经不起这番磨捶,而且是接二连三地磨捶。一连一个时辰不断,而挥剑千余次不休。他也终究耐不住,不禁大喊一声:“思空,华真人,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我快不行了!”梁嫣体力不支,踉踉跄跄回撤到思空他们那里躲避调息。只见她气喘吁吁,汗如雨涌,缓缓过来,却于不经意间手搭思空肩膀便做依靠调息。思空大惊,大有不适,只因男女授受不亲,且那梁嫣又是个美人胚子,则不由使他心跳紊乱,呼吸紧促起来。而梁嫣有汗,汗水挥发空中,便带有淡淡清香,是女子香也。思空骤然失色慌神,心里不断念叨起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色空空,空空色色……
“华圳真人,快想个法子吧!”思空突然纵身大喝一声,且喘着气赤着面。
徐迟不由转头看去,失声笑道:“你个书生又不曾动武,又没费什么气力,怎么也面红耳赤,这般激动?”思空心知肚明,羞得低下头去。这身旁梁嫣见他举止奇怪,看了看四周,才想起自己右手搭着人家还以他的身子做了依靠,好不害羞,急忙收了手,匆匆远离。到了远处,梁嫣又抬起头暗自窥了思空一眼,见思空脸上泛红,自己也情不自禁捂面羞了起来。梁嫣害了羞,在思空原处心思杂乱,慌了神,失了魂,自顾乱想……
话说那华圳真人闭了睿智目,定了智慧神,顷刻一个念头便迸将上来。他兴冲冲失声大喊:“贫道有法,有法了?”
邵远边打边大声应道:“大师快快说来!”
“如今局面紧张,妖蛛不知还有多少,难计其数,再做纠缠必死无疑,大家伙都得葬身此处。唯今之计,只有先设法救那少年,再施法做一道屏障挡住蛛群去路,我等趁机逃离。”华圳真人郑重地说道。
徐迟心想此计不通,当即驳道:“血丝刚韧,我等束手无策,怎么可能救得了人?”智戒亦道:“是啊,不然人早救到了!”那邵远想了想,大声说道:“所谓棋遇死手唯弃车保帅,狗遇死路必急而跳墙,而人遇上死路,只能以大局为重想方设法逃命。既然救不了,就只好以一人性命换众人安康,人不救了,我们快撤!”
“绝不能见死不救!”思空听罢大喝一声。
不知众人做何抉择,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