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那思空与乐生离了众人苦寻徐迟等人不得,殿阁厢房处处都找,就是不见人,这可急坏了二人。
“也不知这徐迟一行现在哪里,妖寺偌大,哪里去找,如何是好?”
乐生则四下观望,远处一个匾额引了他的注目,他定眼眺望,嘀咕道:“何为‘宾膳阁’,莫非……”心下一想,预感那个地方定有古怪。
“怎么了?”思空见乐生神情呆滞,便来问询。乐生指那远处阁楼,道:“可看见那座阁楼?”思空随他所指观去,念出匾额来:“宾膳阁……”
“我想,那儿应该就是用膳的地方,兴许徐哥哥他们就在里头。”
思空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既如此,我们就进去看看!”乐生道:“我观那阁楼有妖气笼罩,需小心才是!”思空浅笑,道:“你我二人法力微弱,若是遇了高强的妖魔,那可唯有叫苦了!”乐生嘴角上扬,别有深意地笑道:“有哥哥在,什么妖魔不都得望风而逃?各个妖魔不都得胆裂魂飞?”思空道:“小子,你又来取笑哥哥,这可不好,我是会生气的!”乐生忙赔礼笑道:“哥哥休怒,小弟才没有取笑之意哩!我只不过说个大实话,哥哥岂有动气之理?”思空气了,扭过头去,忿然道:“你若这般,哥哥可不再理你了!”乐生见思空是认真,赶紧走过去,用手去搭思空,笑颜赔罪:“哥哥息怒,小弟不再说便是了!”
二人一齐去往“宾膳阁”,立于门前。思空仰头观望,见有一副楹联,于是念来:“佛光大耀迎得四面八方客,禅理小悟迷惑三心二意人。”乐生也念了一遍,却不以为意地一笑,道:“看似佛联,实为妖语。”思空转过头看着乐生,迷惑问道:“何出此言?”乐生回道:“意会便罢,言传何必。”思空呵呵一笑,道:“兄弟本就只是个少年郎,却常常卖弄做个玄虚翁,也不愧头角峥嵘。”
闲话少叙,二人也便闯将进去。大门一开,只见正堂一个大屏风,上书一个大“禅”字,四周都尽是桌椅。大堂阒其无人,十足冷清。
“怎么空无一人?”乐生皱了眉头,道。
说罢,二人便要离去。
“且慢!”思空突然停了脚步,“此大堂之内有妖气!”
乐生一愣,低声道:“哥哥如何知道?”思空吸了一口气,道:“我有感应!”乐生又低语问道:“你可感应到这妖的功力强弱?”思空脸色难看,蹙眉而答:“少说也是‘入化’魔阶。”乐生再问:“以哥哥仙阶实力,若与之战,胜算几分?”思空先是一愣,低头默思一会儿,缓缓开口作答:“我法力微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过是个仙士,有甚实力!”乐生摇头一笑,道:“哥哥仙品虽低,仙阶却不见得有多低微,若那些妖孽只是‘入化’魔阶,哥哥要胜,必是九分把握!”思空冲乐生微笑,道:“兄弟这般抬举,哥哥可是受宠若惊啊!”
二人不再多说,回头便冲入屏风后头。只见屏风后头一滩血泊,那地上三虎骨肉溃烂,眼耳分裂,其状惨不忍睹。二人先受惊愕,不敢多看,又见另一旁智戒、徐迟二人躺在一个高台之上,昏迷未醒,亦不知生死。二人见高台上那两个同伴倒是毫发无损,大惊大喜,二话未说疾步前去。
“徐迟!智戒!”
“徐哥哥!智戒师父!”
二人用力摇晃那台上人的身体,又大声呼唤,台上的两个人却纹丝未动,一点反应也不曾有。思空焦急不安,连连苦叫:“这下可好,这下可好!”
“哥哥莫急,让我先来看看!”乐生让思空静下,然后去为台上人把脉。
思空徘徊半晌,见乐生把了多时脉却还在细察,欲上前却又止,只急得团团打转了。终于,乐生站起身来,思空见了,迅速上前询问。乐生将这情况道与思空:“他二人是中了妖蛊,已是昏迷,身体也无其他大碍。只是,这妖蛊若不在三日之内解破,恐怕二位哥哥会就此长眠。”思空忙问:“兄弟可有解蛊之法?”乐生点了点头,道:“是有法子,不过解药需些时辰配制,我布囊中有的是药材,也不怕缺了原料。”思空长舒了一口气,欣然笑道:“如此甚好,这下便再无什么可忧可虑了!”
“公子果真以为可以无忧无虑了吗?”
这突然一个妖媚的女子之声响彻空堂,此声呢喃酥软,若柔水似软绵,听了令人心头一怔,又使人倍感酥麻。思空二人心虽不为所动,但也受其所惊,两个人都煞白了脸,愕乱了神。
“何方妖孽?敢在此装神弄鬼!”思空大喝一声。
“公子,我们这就来!”一个个娇嗔之声响际堂上……
骤然,高堂顶上桃花花瓣飘飞而下,粉花纷纷若雨下,香飘沁沁入心脾。与此同时,六七个美若天仙,妩媚可人的女子摇裙曳袖,飞舞翩翩,似蝶若纸,个个脚尖轻点地,稳稳而下。
“你们是何妖女敢在佛门放肆?”思空狂喝一声。
那为首的妖女兰花一指,妩媚扬袖,娇呢媚喃道:“呦!公子,我等怎是妖孽,在这光天化日,公子这般出言伤人,可不好呢!我等可是仙女,哪是什么妖怪,公子却也眼拙!奴家好不伤心呢!”
思空二人先是哆嗦了一阵,连连猛搓手臂,以此化解肉麻之感。而后,思空发狠,厉声喝道:“你们这帮妖女,妖魅无良,专作蛊惑郎儿好汉的勾当,我这三位弟兄惨死与那二位兄弟昏迷恐也是你们做的好事!如今又想迷惑我二人,不除尔等,恐怕遗留为祸人间,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尔等妖孽!”
“公子好不糊涂,我等皆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哪来能耐杀得三个大汉,害得两个壮丁?”那妖女狡辩道。
思空怒吼:“休再狡辩,今日不除尔等,我又岂能罢休!”
“我七姐妹也不是软柿子,又岂由得你任意捏玩,鹿死谁手,尚不得知!”
思空嘴角微扬,傲气一笑,道:“今日我还就是要捏上一捏!尔等好个胆子,敢害我兄弟,我更不能饶!”那些妖女却也毫无惧色,个个漫笑。
“哥哥,那些妖孽交予你应付了,小弟还需配制解药!”乐生对思空道。
思空看了一眼妖女们,转头回道:“交给我了,你专心配药便是。”
“公子是想以一敌七?”为首的妖女蔑笑道。
思空将“青玄”祭出,剑光如霜。他朝女妖回道:“男打女,非君子。尔等七人,不,七妖齐上阵,也不失我君子之风。”
“哈哈哈!君子?世上男子个个自称君子,又有几人真正干的是君子的勾当?这两个字,不过玩笑罢了!”妖女仰天长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思空不再多言,直接挥剑飞冲。
刷刷刷……
那七个妖女漫天飞舞,以分思空之神,使之应接不暇。思空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从何下手。没过多时,思空才猛然发现自己已被妖女围住,她们在半空飞转,企图转个思空头昏脑胀。
“公子!”……
“公子!”……
七个妖女目射红光,施以魅术,左呼右唤,东迷西惑。半空中,妖女们不停地飞转,且个个使得妖魅之术,思空受之迷惑,开始头晕目眩,直胡乱地抱头原地打转。在这妖魅迷惑之中,思空毫无招架之力。
“哥哥此时不使绝技更待何时?”乐生见思空受妖术迷惑,却也显得毫无还击之力,又知他故意在瞒实力,可此刻危机关头,也该迫不得已使出绝技以保个全身而退才是,于是才便他大嚷一声。
思空奋力定神以不受妖术所惑,却是无奈,凭这隐瞒了实力的身体着实禁不住妖女所害。于是他暗作打算:如若再纠缠,必亡也。不如,我就用个五六成功力,先解当下之困,却也没有违背师命。
危难关头,思空再无什么顾忌,直接祭出“青玄”,而后默念仙诀咒语,“青玄”即刻放出青光,随后,思空闭上眼睛……
“破!”一声厉喝响彻空堂,余音绕梁久而不绝……
只见那思空是喝下一声便猛力劈剑,“青玄”狠狠划出一道刺眼青光,如闪电划破云霄。又听“轰”一声巨响,七个妖女刚发出撕心裂肺之哀嚎,刹那便淹没青光之中,青光无限膨胀,炫亮整个空堂,耀如金乌烁光,思空与乐生立即闭了眼……
青玄一剑出,光耀满空堂。七妖没光中,眨眼便灰飞。
乐生睁了眼,见那些妖女须臾灰飞烟灭,不禁大惊赞:“哥哥果然好身手,只轻挥一剑,七妖尽灭。哥哥还真留了这么一大手,不出手便罢,一出手惊人,好能耐,好法力!”思空收了剑,微笑回道:“所谓狗急跳墙,人急拼命,我只是一时急了,为保命才拼上一拼,也全仗着这把宝剑呀!”乐生道:“玄书仙氏的‘青玄’宝剑纵然威力无比,但是,所谓盲人照铜镜——尽是瞎用,若哥哥没个真材实料,又岂能掌控这仙道灵器?”
“我只是运气碰得好而已!”
乐生别有深意一笑,道:“哥哥虚怀若谷,小弟无尚钦佩。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哥哥还是睁着眼睛说这一通瞎话,着实不把小弟当兄弟,伤我心也!”
思空心一揪,暗道:“这小鬼果然了得,我这身份迟早要被揭穿,师命难违,绝不能暴露身家。可是这小鬼古灵精怪,又胡搅蛮缠,恐怕早晚会被他揭了老底。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被他晚些揭穿弄个满城风雨,倒不如主动告之,也好撑船就岸,免得众人皆知事情搞大……”
“乐生兄弟,你可是早知我的身家了?”思空凑将过去。
乐生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回道:“知你什么身家?”思空将手搭到他肩上,道:“兄弟明知故问!”乐生耸了耸肩,苦笑道:“我真是不知道啊!”思空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要走,道:“那便算了,你不坦荡,我又何必热脸去贴你冷屁股!你配你的药,我先走了!”乐生见状立即叫住思空,思空暗自发笑,却转个头,故作镇静,一副端庄严肃之相,没个好气,问道:“叫我做甚?”
“哎呀!”乐生起身去搭思空,“哥哥呀,小弟只是玩笑,哥哥又何必认真呢?小弟坦荡,将所知一一坦白便是了!哥哥息怒!”
思空却依旧严肃,还做了不太耐烦之神情,道:“兄弟可不坦荡哩!”乐生抚慰,施礼道歉:“是小弟过错,还愿哥哥念个情分,原谅了我!”思空转过头看乐生一眼,又低头沉思片刻,这才吐出一口气,道:“好吧!见你这般诚意,为兄岂有不动恻隐之心的道理!你且说吧。”
“我如实禀告,哥哥也需实言相对。”
思空连连点头,道:“你我既有兄弟之名,怎能有个欺瞒!”
“好!有哥哥这话,小弟也便宽心了。我知道哥哥本姓玄书,可是真?”
“这个……”
“哥哥别忘了方才所说,还请如实回答。”
思空纠结了片刻,无奈妥协,只好如实回道:“不错。我的确是本姓玄书,单名一个‘殇’字。不过,玄书氏的人已逐我出门,如今虽有姓玄书的名头,却没有实际名分。”
“哥哥果真君子风度,坦诚实在!”
思空摇了摇手,笑道:“君子这两个字正如那妖女所言,只是个玩笑罢了。我能遵仙规守仁道正德行便足矣。”
“哥哥所言极是,听君一席话,受益真匪浅,小弟受教了!”
思空笑着摇摇头,道:“兄弟也过谦了。兄弟你洞察事理,明察秋毫,心有先见之明,胸怀世间万象,又知天文地理,年纪轻轻,却大有造就,日后必成大材!”乐生道:“哥哥言重了,小弟哪来这般神通!”
“兄弟,这回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出自玄书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