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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佳银

胭脂听了话,倒也犹疑地看了翠儿两眼:“妹妹,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姐姐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这会儿才分开没两天,你可别害姐姐……”不是胭脂疑心病重,若是从前两个人在一个院里时,她定然是信翠儿的,只是现在她们各自伺候的两个姨,府里长了眼的都看得出她们不合,翠儿本可以更加讨好她的主子,为何要帮自家姨去讨老夫人欢心?

翠儿愣了一下,然后眼眶便忽的红了起来,低下头:“我不管姨是怎么个心思,只是想让姐姐你在新手下也好过点,怎么姐姐竟连翠儿也不信了?”

听到翠儿这么一说,胭脂心底是什么考量也没了,而且就像是翠儿说的一样,她应下佳银姑娘的打算,是真的想帮胭脂点什么。翠儿这人,或许自私,但对胭脂,算是真的不错了。当年两个人一起在院子打扫,胭脂因为虚长几个月,对自己便从来都是照顾的,这些情,翠儿没忘。

至于以后会不会为了别的事反目成仇,这个谁也不清楚,毕竟大宅院里的事,多了妻妾便成了一锅开始煮沸道,溅到谁都是伤。

胭脂很快就别了翠儿回到佳银身边。

说来,佳银确实性子急躁。本来么,这佳银从小就吃苦,家里穷苦不说,最后还被爹娘商量好给卖到了青楼。这让佳银知道,只有抓牢银子才不会吃苦。在春风馆里,佳银见惯了那些撒银子的大爷,也明白自己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便一早就算计好了,她要攒足够的钱。

只是时来运转这样地事,还是发生到了佳银身上。她没有等到落魄的那一天,却等到了朱大少爷的赎金。那是一笔远远超过她卖身银钱的数,佳银从未听说过的数字。朱大少爷却是眼也不眨就拿了出来。

除了感动外,佳银愈发肯定,自己时来运转了。只是即便朱府并不克扣谁,而且佳银身为朱有光的姨,这月银也是极丰厚的,但佳银还是贪小便宜,连身边伺候丫鬟的也找了名目克扣些下来。

当然,佳银也不敢真做得太过分,只是寻了胭脂几处小错折腾了几下,然后借故扣下胭脂的月银,当然加佳银也没有做但过分,毕竟她在朱府也还没站稳脚跟。对胭脂,佳银也防得厉害。

佳银知道,这府里就没有人看得起自己,因为她是春风管里的姑娘,这府里就算是再低等的丫环也是个清白的,这让佳银看对方时总是有些心浮气躁。只是可怜了胭脂,本就是个安分守己的,也不是什么会惹是生非之人,但这样的性子,注定不得佳银的喜欢。

她这样的人,心比天脯只想有一天能做人上人。在朱府,她上头只需要讨好两个人,一个是朱大少爷,一个是朱老夫人,除了他们两个人,佳银不需要跟谁低头。加上胭脂确实比不上佳姿,那边的翠儿机灵,自然也就帮不上自己什么忙,佳银自然就愈发不待见胭脂了。

胭脂进屋的时候,佳银正斜靠在,心底窝着火气,那脸色自然更加难看了。这也不能怪胭脂,佳银原本就不待见她,只要没事,她更是让胭脂离得远远的才好,可这会儿在清客斋里,佳银受了佳姿的堵,即便最后少爷谁也没要,但佳银还是愤恨。这佳姿果然是个厉害的,这才进门没几天安分,就顶着一张无辜纯良的脸,当着少爷的面给自己下绊子。

都一样都是春风馆里出来的,或许不是每个姑娘都是聪明的,但佳银肯定,她们每一个都是精明的。若是有一天你算计不过人家,赔进去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了。现在她跟佳姿一同进了府,同样得算计,若不算计,谁被谁吃了都不一定。

既然老天给了她机会做人上人,她就绝不允许有人可以爬到自己头上去。王英玉那个哑巴不能,佳姿那个贱人就更加不能了。

睨了一眼容貌平凡,性子更是木讷老实的胭脂,佳银气不打一处来。这胭脂,人生得蠢笨就算了,这会儿还晓得偷懒了!佳银正好气没处散,只打了佳姿一巴掌又怎么够。想到这儿,佳银便坐正了身子,冷哼一声,目光死死得盯着胭脂,只把胭脂看得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也禁不住哆嗦起来。

佳银心底却徒然升起一抹近乎变态的快意来。之前在春风馆的时候,孙妈妈便常让人跪下,那时候她只能远远看着,却不知道被人跪,原是这样惬意的一件事。想到这儿,佳银的声音愈发甜蜜:“怎么,派你来伺候我这个姨娘,是削了你的面子不成?我都回屋老半天了,不说喝杯热茶,连你的人也都见不到了?”

胭脂身子哆嗦得厉害,她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辩解。明明之前的时候,姨回来,她就要去伺候的,结果姨心烦,挥了手让她一边去,说她头疼要睡会儿。胭脂这才敢去假山后头偷懒的,何况惦记着姨醒了要人伺候,她便早早地回来了。可姨这么说,胭脂却是半点也不辩解。

之前一次泡茶,明明是正好的茶水,姨偏说烫到她的嘴皮子了,扣了她银钱不提,这嫌弃她多嘴,说让人伢子领去卖了,唬得胭脂怕极了。她卖身进朱府,也只是为了贴补家用,若是她被人卖了,离家远了且不提,到了怎么人家去,她更是不知道。

朱家是青州城里出了名的好人家。少爷不沾女色,老夫人又是个宅心仁厚的,离了这儿,胭脂肯定自己没什么好下场的。毕竟连朱家都不留的丫环肯定是个什么坏丫头。想到这一点,胭脂就更怕佳银了。

看着胭脂苍白的脸色,佳银心底愈发得意起来。人上人,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满足。满意地看胭脂几眼,佳银才娇柔地咳了两下:“你这笨丫头,还不去泡茶给我喝?”

胭脂哆哆嗦嗦地起身,泡了茶端给佳银,没等佳银发作那茶水又是冷了还是热了,这边胭脂仅剩下的一点犹豫也统统没了,噗通一下又向佳银跪了下来:“姨,胭脂刚出去,得了个消息。”

佳银按捺下愈发作的脾气,不屑地低头看了眼胭脂。胭脂好不容易哆嗦了几下,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听了消息的佳银却是忽然静了下来。半响儿,就在胭脂提心吊胆这么一会儿,佳银放下杯盏:“你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我要听真话!”

胭脂没想到佳银会这样问,但一想到翠儿是那边的人,若叫姨晓得自己私通那房的人,定然会发作自己,胭脂不想被打发卖了,便只能低着头,将翠儿说的话又给套了一回:“奴婢在外间洒扫时,认识了一个仆役,刚出去正好遇见,同奴婢说了两句。奴婢想,若是姨晓得了,定然有好处,这才要告诉姨的。”

佳银犹疑地盯着胭脂看了好几眼,好在胭脂这人平日里就十分木讷老实,虽说撒谎时有些僵硬,神情不大自然,但胭脂本性不坏,加上也信了翠儿的话,这会儿自然也没叫佳银看出什么破绽来。

听了胭脂的话,佳银的心思自然活泛起来。要知道,自她跟佳姿进了府后,老夫人便是连见都不让她们见,前两天她们去请安,老夫人都说身子不适,让碧玉姑娘挡了出去,后来大少爷知道后就让她们没事不要过去打扰老夫人休息。

其实还不是嫌弃她们身份卑微,瞧不起她们不是?但佳银知道,要想在朱府待下去,最先要讨好的就是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夫人。要知道王英玉那哑巴这般不遭大少爷待见,还能嫁进朱府来,还不是因为老夫人的坚持。

这会儿她要是上去讨得一些好处,得了老夫人青睐,自然有她好处。想到这一点,佳银嘴角微微泛出笑来,然后看了眼跪下的胭脂,佳银微微一笑:“难得聪明了一回,放心,若是讨了老夫人欢心,我少不了你好处。”

胭脂心下大安,却到底比不上翠儿那般机灵,这时候也不知道多说些讨喜的话,得不到佳银欢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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