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周边县城集市上,狗子懒散闲逛着,好吃懒做的性格在女儿一周岁时媳妇跟别人跑了,自己又回归到光棍儿一条的年景,前些年由于老妈倒卖孩子还有些富裕钱花花,如今老妈年岁大了,也收手不干了,自己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坑绷拐骗成了眼前混日子的最大营生。
站在旧货摊儿前一件鲜红夺目的缎面棉斗篷出现在眼前,伸手拿过来看看,挺新的好像没怎么穿过,给丫头要拿回去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穿了。
“多钱那?”
“2元。”
“2元,你抢钱呐,这旧衣服1元都贵。”
货主看看狗子,这县城里很少有不认识他的,不给他说不准哪天被他偷走连这1元钱都赚不到。
“1元就1元吧。”
狗子把红斗篷拿到手,递过1元纸币。
“老哥,你干这个赚钱吗?”
“赚什么钱,整包衣服进来,就卖出那么几件,大部分都压在手里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
货主把1元钱压在剪子下面去接待别人了,狗子看货主没注意一伸手拽出纸币溜之大吉。
这是一套年头久远的老房子,东屋西屋中间是灶房。房顶上破碎瓦砾中长出不规则的蒿草,房顶一角顶出几只树杈,一般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进了院子叫过丫头,比了比大小还算合适,来到屋里。
“妈,看看我给丫头弄的过年穿的新衣服咋样?”
“这刚入夏弄什么冬天的衣服。”
“碰上了。到了冬天就没了,你看看这城里孩子的衣服多娇贵。”
“多钱啊?”
“多钱?谁敢管我狗子要钱,他不想干了?”
刘老太接过斗篷没吱声,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里外看看这鲜红的缎面斗篷似曾相识,在哪见过?刘老太陷入沉思。
拎起斗篷一角,缎面上一个烟头大小的窟窿映入眼帘,这烟头烫的窟窿引起刘老太多年前尘封的回忆。
1972年12月20日,在一辆3路电车上,一个穿着红色缎面棉斗篷的小女孩从一个睡着的大人身上滑下来,在车里前后跑着玩耍,粉团一样的小脸黑黑的眼珠煞是招人怜爱,严寒的冬天没几个人坐车,车里空旷得很。刘老太坐在靠门口的位子,眼睛盯着孩子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逗着小女孩靠近,女孩走过来看着糖果没有接,刘老太剥开糖果送到女孩嘴边,女孩回头看一眼睡着的大人,咬着嘴唇看着糖果僵持着。
“吃吧孩子,你爸不说你。”刘老太小声说。
女孩张开肉嘟嘟的小嘴把糖果含进嘴里,一会的功夫,女孩的眼皮有些张不开了,刘老太顺势把女孩抱进怀里。
电车进站,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刘老太箭一样地奔驰而去,消失在严寒冬日中。
女孩苏醒后大哭不止,除了喊爸爸就是哭,给什么扔什么,刘老太知道这个孩子要赶紧出手才不致砸在自己手里,赶紧联系买主,一连三个买主都被这孩子的大哭不止吓了回去,有一位买主还被这女孩咬破了手指,刘老太有点耐不住性子给女孩灌了安眠药,这回总算安静下来了,买主看到孩子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有反应,摸摸脉搏是活的。
刘老太赶紧解释:“这孩子太闹我给她吃了点安眠药,一会醒了就活蹦乱跳的了,你带走要是发现毛病就给我送回来,你看看这孩子多有福相。”
买主看到女孩周正漂亮的脸蛋没说什么,商定好交接的时间地点。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1972年12月25日,天空飘起了雪花。刘老太给女孩少吃了点安眠药按时到了交接地点,买主还没到,刘老太抱着女孩焦急等待着。一会买主出现在马路对面,刘老太招招手,买主向马路这边走来。
这时女孩苏醒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声接一声大喊爸爸,声音引起路人驻足观看,买主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观察着周围动静,做贼心虚是人的本能反应,刘老太目光扫向四周,不远处有个警察也向这边观看,警察,刘老太慌了手脚,这是第二十八个被她倒卖的孩子,不想被抓就得走为上策。
这时有个路人向她喊话:“大姐,这孩子怎么了?”
刘老太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她抱着女孩钻进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驶向郊外,孩子的哭声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司机从反光镜中看到刘老太慌张的眼神不禁发问。
“大姐,这孩子是你什么人,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啊,亲戚的孩子,病了。”
刘老太叫停了车,看着出租车消失在雪中,看着哭喊的女孩,气急败坏把她杵在雪地中。
“等着,一会你爸来接你。”
为了自己二十七次倒卖孩子没东窗事发的经验放弃了这次的赚钱机会,迎着鹅毛大雪消失在女孩的视野中。
女孩在纷飞的飘雪中等着爸爸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