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巧周旋老姜戏来客，抖神威小姜妙制敌
忽然听到有陌生人的搭话，姜玄握紧了匕首就要起身。可身旁的老人却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按坐在了床上。
姜老头咳嗽了一声，然后十分悠然地说道：“是啊，是不多了。如果有兴趣谷峰老弟就进来，一起品鉴一下吧。”
听到自己的爷爷叫出了来人的名字，姜玄就是一惊。谷峰的声音他是听过的，与门外那人根本就不一样。
不过相比姜玄，门外之人的惊讶似乎更大。姜老头从那人沉寂的三秒钟里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猜对了。
果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您锁着门，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里是龙家，你才是半个地主，怎么反倒责怪起我们这些客人不懂待客之道了？”姜老头一边应对着来人，一边按了按姜玄那握紧匕首的手，示意他把家伙先收起来。在姜玄不解的目光下，姜老头又看了看他胸前的衣服。姜玄明白了，他爷爷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把气氛弄得太紧张，真要有个意外，他的衣服里还藏着一个“撒手锏”呢！
“好吧，那咱们就来个客随主便，我就自己进来了。”说着，原本锁着的房门被“砰”地打开，但门外却不见一个人。
“行啦，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姜老头不耐烦地冲门外招了招手，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才讪笑着出现在了门外。
来人正是谷峰。听龙大彪和山子说过，这个人原先是个特种兵，一年前退伍后经人介绍才到了龙家。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刚毅汉子，姜玄不禁想起了他爷爷曾经对他说过，这个谷峰可能有问题。
“您怎么知道是我的？”一露面，男人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说实话，你的破绽有点儿多。”姜老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满不客气地说，“回忆一下咱们刚接触时我对你的态度吧。说实话，也许你能看得出来，我一直在疏远你。”
“哼！”似乎是姜老头的话有些触怒了他，谷峰先是皱眉闷哼了一声，然后才语气不善地说道，“我真有这么多破绽？”
一听他这么问，姜老头立刻就在心里称量出了这个男人大体能有几分的斤两——没有太深的城府，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相应的还有些小自负。
“不，在你的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赞赏的地方。”姜老头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微笑，“比如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哪头儿的？”
“哦？哪头儿的都一样。”谷峰脸上的神情略缓，但话锋一转他又说道，“今天真的有些遗憾呐，没能跟着您老去见识见识重华的那间密室。听说您老在那儿可是大显神威了！”
“呵、呵，恭维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咱们不如还是聊聊……”姜老头故意挠头想了想，才说道，“对了，就聊聊你来这儿要干嘛吧。”
“听说重华的很多家当都落到您手里了？”说着，谷峰还故意打量了一下姜玄腰间的那把匕首。
“这是战利品。”见谷峰没来由地问这些，姜玄下意识地拿衣襟把匕首遮了起来。
“放心，我对那东西没兴趣。”谷峰说道，“我是想问问姜老先生，在您查点战利品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卷皮制的卷轴哇？”
“皮卷轴？什么卷轴？好像没有吧？”姜老头矢口否认，但脸上却充满了真诚。
“不会吧……”
“好像真没有。重华那儿就这一把匕首和那一个葫芦，别的……他好像也没别的值钱东西了吧？”姜玄也跟着在一边儿装傻。
“呵、呵。”谷峰冷笑了两声，“不会吧？如果您老没看过那卷《尸蛊研甄》，又怎么会把里面的炼蛊秘法说得头头是道呢？”
一听这话，姜老头心里不禁慨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一时兴起，想要试探眼前之人究竟是对是错。
那天在重华死后，姜老头曾经翻看过那卷《尸蛊研甄》。虽说那里面的图文确实让他感到有些触目惊心，但其中的一段内容还是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蛊术。
不同于那些野记杂谈中的臆断妄言，《尸蛊研甄》中所记载的蛊术，确实是从五行生克配合着干支易数的角度，来阐述炼蛊的每个过程的。
说实在的，姜老头并不懂得蛊术，但他对于五行生克、周易卦象，以及天干地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所以只是草草地看了看，他便大体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键。
在焚烧重华尸体的时候，一条蛊虫被意外地烧了出来，还发出了阵阵的异香。姜老头也是见猎心喜，刚刚看了一段有关蛊虫的介绍，眼下就出现了一只。虽说是只死的，但那散出的阵阵香气却让他想起了刚刚看过的那卷《尸蛊研甄》中的一句话，“蛊之灵者，可内化丹结，灼之则有异香……”
看到众人都不认识那烧焦的东西就是蛊虫，本就好显摆自己有学问的姜老头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当着大伙的面，他就又开始添油加醋地卖弄起了那些他刚看来的知识。
刚开始白话时，姜老头习惯性地用眼光扫过了众人。他喜欢看到别人崇拜自己有学问时的表情。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谷峰脸上时，与旁人不同，那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崇拜，而更像是一种轻蔑，里似乎还夹杂着有点儿不耐烦的表情。那感觉很难说，就像是一位大学教授在被一个不讨喜的小孩子缠着，被迫听那熊孩子背九九乘法口诀的表情一样。
这让姜老头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记得他刚道破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蛊虫时，谷峰可是第一个响应他的。虽说谷峰对于其中的细节知之甚少，但至少可以感觉出，他对这个话题应该是很感兴趣的才对。
然而，随着话题的展开，姜老头注意到谷峰脸上的表情竟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从一开始的轻蔑慢慢地就变成了吃惊，然后又变成了惊疑，最后在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而那切齿中所流露出的似乎还不是愤恨，那更像是……焦急？是的，就是焦急！姜老头有一种直觉，仿佛下一刻谷峰就会跑上来，捂住自己的嘴……
看到这一切姜老头的心思电转，闪现在他心头的第一反应就是谷峰这个人有古怪。他先是怀疑谷峰跟重华是一伙的，但几乎是在同时，他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谷峰得到重华的死讯已经很久了，又怎么会到现在才露出那种复杂表情呢？所以解释只有一个，现在有东西在刺激着他！
而现在唯一能刺激他的，也只有在讲话的自己了。想明白了这些，姜老头便决定要将计就计，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最后会有什么反应。
随着姜老头对蛊虫的炼制越讲越细，终于谷峰按耐不住了！他以龙爷还在等着为由，出言打断了口若悬河的姜老头。但姜老头依旧可以看得出来，谷峰绝对是言不由衷的。直觉告诉他，似乎这个男人很怕这些有关于制蛊的秘密被大伙听了去。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直觉是否准确，但姜老头明白了一点——这个男人不寻常！
果然，继重华之后他又跳了出来。说实在的，能算计死重华，这确实让姜老头有些得意忘形。不过，他现在真的有点儿后悔了，也许他当初就不该挑衅这个男人。现在的姜老头所唯一希望的，就是眼前的这个谷峰千万不要像那个重华那么难对付就好了。
“少见多怪！”心中盘算着，姜老头依旧保持着那份悠然，慢条斯理地说道，“像炼蛊这类的奇杂之术，古人记载的还少么？像什么《太平御览》、《太平广记》、《异物志》、《艺海汇编》、《岣嵝神书》、《容斋随笔》、《夷坚志》等等等等，这类志怪的书老夫看得多了，里面也不乏制蛊、炼蛊的门道儿。嗯……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真呀假呀的，究竟是哪朝、哪代、谁写的？我还真没听说过，是孤本么？”
似乎被姜老头的这一堆书名给砸晕了，谷峰愣了一下，语气中略带愠怒地说道：“要知道有没有还不简单，让我看看不就好了！”说着，他便直冲向了姜老头身旁的那个背包。
早上，谷峰也曾趁姜老头他们不在时进屋搜查过，但始终都是一无所获。眼下，也只有这个姜老头走到哪都随身带着的背包，他还没有机会检查过。
见谷峰奔自己的包来，盘腿坐在床上的姜老头一把拉过了那包，顺势就甩给了身后的姜玄。自己则是往床上一躺，紧跟着一轱辘身子就滚到了床边墙角的位置。
而在一边的姜玄早就准备好了要应付现在翻脸的局面。由于谷峰是突然出现在房门外的，所以他们爷孙俩始终都没来得及商量，要具体怎么对付这个不速之客。但之前，姜老头说话时一个不经意的挠头动作，就已经给姜玄定下了面对这次冲突的处理原则。“头”者，“首”也，他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的孙子——来者根底未知，最好采取守势，不要下死手。
自从被重华的匕首毒倒，经历了九死一生后，姜玄现在身体的力量与速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得来的。特别是他还有着一招保命用的“撒手锏”。
再说姜玄坐在床上，见背包朝自己丢了过来，左手就势抓住，然后一抡就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身后。谷峰见这一老一小把那背包丢来藏去的，分明就是在耍笑自己，心里不免就生出了些怒气。于是他便把原本伸抓出去的手回握成拳，就着那前冲的势头，一拳打向了姜玄的面门。
姜玄见谷峰要打自己。急切间，他的右手也赶紧攥成了拳头，朝着谷峰挥来的一拳平伸着就迎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两个拳头碰到了一处。谷峰原本瞧着姜玄散坐在床上，那拳头又是平伸着打来，完全不符合武术中扭腰动胯、蓄力而发的套路，看着更没有多大的力道，心里不免就有了些轻视。所以他的那一拳也只用了五分的力气，心想着只要教训一下这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罢了。
然而谷峰万没想到，当他的拳头与姜玄那看似软绵绵的拳头一碰上，顿时感到自己的那一拳好像打到了一块石头上。
“嗖！”就像是过电一样，谷峰就觉得他的手从指骨到小臂，再从小臂到大臂，一路麻到了胳膊根儿。此刻，他的心中立时明白了，眼前遇到了高手。
脚还没来得及站稳，谷峰就借着这一拳之力，腰眼儿一用劲儿，身子就向后蹿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则在半空一挥，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就朝着姜玄劈头盖脸地撒了下去。
姜玄见这粉末打来，急忙回手挡在了脸前。谷峰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小子，交出背包，我给你解……”可他最后的一个“药”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眼前突起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姜玄的胸前绿光一闪，一点绿芒就穿破了衣服冲了出来。紧接着，那绿芒在姜玄的身前略一盘旋，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就都被吸附在了那点绿芒的光尾处。
这时有趣的一幕出现了！那点绿芒在前，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在后。咋一看，就好像一颗绿色的彗星拖着一条长长的灰白色彗尾，在围绕着姜玄身周半米的位置不停地旋转着。
“啊！”看着眼前这离奇的场面，谷峰简直都要惊掉下巴了。仿佛是故意要刺激他那根脆弱的神经，那绿芒的旋转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变得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环，而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早就被那圈光环给吞了个一干二净。
谷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兀的，一个早年间从家族中长辈那里听来的传说，突然就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想起了这个传说，谷峰双膝一弯，当即就跪了下去，纳头拜倒。同时难掩心里的激动，声音颤抖地说道：“弟子苗疆蛊家长房第二十三代孙——蛊峰，叩拜剑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