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尘柔在音尘熙回来后缠了他两天,便又踏进了音宁宫,原来是熙王被音尘绝召去议事,这几日是不得空了,小妮子憋屈的很便又来寻她皇嫂了。
“皇兄也真是,听说二皇兄最近总是犯头痛,皇兄还把他召去。”音尘柔一脸不满的在蓝芷沫面前念叨着。
蓝芷沫心里想着这小妮子也忒偏心了吧,突然想起昨日御花园里音尘绝的话,皱了皱眉,看向音尘柔,“尘柔,你二皇兄可是有什么旧疾?怎么这头痛老犯?”
“啊?”音尘柔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二皇兄是习武之人,体格一向很好,若不是前段日子在军营突然遇袭受伤还未完全复原,根本不会是现在这样。”
遇袭?蓝芷沫想起昨天音尘绝的反应,估计最近他跟音尘熙就在调查这件事吧,
这边音尘柔继续说着,“不过我总觉得二皇兄这次回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嗯?”这倒让蓝芷沫提了兴趣,“怎么个不一样法?”
音尘柔一脸振振有词,“以前二皇兄虽然也待人亲和,却总是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而现在的二皇兄,却觉得骨子里亲切了不少。”
难得看音尘柔那么正经,蓝芷沫摸摸她的头,“不论你二皇兄变没变,他都是最疼尘柔的。”
音尘柔毕竟是个孩子,被这样一说,揪着的小脸顿时展开,不再去管音尘熙的事。
“皇嫂,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哎。”
蓝芷沫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音尘柔,元宵节的确是个适合少女怀春的日子。
“尘柔可是想放灯了?御花园那座池子还算大。”
“才不要,那多无聊。”音尘柔撅了噘嘴,忽而又看向蓝芷沫,一脸笑意,“皇嫂皇嫂,我们出宫玩好不好?”
出宫?这两个字在蓝芷沫眼前无限放大,最后变为糖衣厚个头大的糖葫芦,分量足味道美的炒栗子,以及各式各样挂着晶晶发亮的花灯。吞了吞口水,蓝芷沫还是很理智的答了句,“你皇兄,怕是不会允吧?”
“皇嫂~”蓝芷沫突然觉得这声别有意图,不禁打了个寒噤。“皇嫂去跟皇兄求嘛,皇兄那么疼皇嫂,一定会答应的~”
疼她?蓝芷沫哑然,音尘柔哪里看到音尘绝疼她了?天呐,她感觉自己招惹了一个麻烦,她要跟音尘绝说想出宫,音尘绝会不会把她皮剥了?
哦,应该不会,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应该只会用他冷冽的目光把她剐上几刀。
“尘柔啊,”蓝芷沫干笑几下,“这个上元节,反正到哪都可以过嘛,不一定要出宫啊…”虽然她也很想出宫……
“不嘛!”音尘柔一听蓝芷沫要拒绝,立刻脸色一落,“皇嫂不疼柔儿了嘛,皇兄们都不陪柔儿,皇嫂也不愿意了嘛…柔儿好无趣啊”说着眼眶竟也开始发红。
这哪儿跟哪儿啊…蓝芷沫扶了扶额,这古代的女孩子是不是都能说哭就哭啊…勉强挂上一个笑,“好好好,皇嫂陪你,皇嫂会跟你皇兄说的…”
这才哄了一句,音尘柔眼睛就一亮,“真的吗!太好了!皇嫂你可要说话算数!”
天呐,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蓝芷沫觉得太阳穴有点隐隐发痛。
于是,在上元节的前一天,蓝芷沫又跑去了书音房。这次奴才们可留了心眼,拦都没拦就放着进去了。蓝芷沫很是得意的迈进来,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音尘熙也在。
“臣妾参见皇上。唔,熙王也在。”蓝芷沫的动静让两个人都转了身。
音尘熙的眸子在看到蓝芷沫的那一刻发亮。
感觉到此,音尘绝微皱眉,有些不悦,“皇后怎么突然来了,朕与熙王正在议事。”
蓝芷沫暗里吐了吐舌头,顿时觉得有点虚,只得一抬头捧出一个娇媚的笑脸,“臣妾不知,还望皇上恕罪。”
这小脸一笑,音尘绝顿时就没了怒意,只是软软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非要跑来找朕?”
“没事臣妾就不能来看望皇上嘛?”继续赔笑脸。
虽然蓝芷沫的笑让他心情很好,不过音尘绝还是很理智的,一眼就看出蓝芷沫是有求于他,嘴角微勾,“说吧,有什么要求朕的?”
刚硬生生搭起来的讨好意味顿时就塌了,蓝芷沫撇撇嘴,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洞悉一切?
尴尬的笑了一下,想着还是不要兜弯子了。
“那个,那个那个,其实是公主,就是尘柔她想……”
“想什么?”
“呃……就是你知道的,尘柔天生性质活泼,小丫头又对传统节日热爱得很,这过几日就是上元佳节……作为公主她很想体会一下与民同乐……”蓝芷沫努力编排着听起来很中听的话。
可音尘绝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想出宫?”
“啊…哈…”音尘绝反应的太快,蓝芷沫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嗯…臣妾劝说不过…觉得与民同乐也未尝不可…”
“你也想?”音尘绝瞟了瞟她。
昂…是很想啦,可她哪敢直接承认啊…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该为自己的自由生活谋一点福利啦…于是摆出一副真诚状地看向音尘绝,“皇上,这上元节要的就是热闹,民间的气氛还是很棒的…”
“太危险了。”音尘绝皱皱眉,“宫外不比宫里,鱼龙混杂,出了意外怎么办?”
“这不有皇上嘛?”蓝芷沫脱口而出,惹得音尘绝面露惊色的看向她。蓝芷沫这才意思到她刚刚居然下意识地想让这个大boss带她们出去玩并兼职保镖…她在想啥?干笑两声,声音却甜糯起来,“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可以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呀…公主也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臣妾也觉得这宫中久居有点乏味,皇上你就答应嘛~”
蓝芷沫发现,对于音尘绝这种闷稍的男人,撒娇最管用。果真就看到音尘绝拧着眉有所动摇,仿佛思索着什么。
不管,她既然来了就不能白回去。都敢提出来了还怕啥。蓝芷沫想着要不要抱着音尘绝的胳膊喊上几声绝哥哥~猛地被自己吓出一声鸡皮疙瘩。
音尘熙看着蓝芷沫对着音尘绝巧笑倩兮,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没来由的心中钝痛,他轻抚胸口,震惊于这突然的反应,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对自己的皇嫂?
想到这几日头痛起来时意识紊乱闪过的碎片,那些模糊飘摇的场景每次看到蓝芷沫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深刻,那些奇怪的场景,看不清的脸。
捂了捂头,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尘熙,怎么了?”察觉到异样,音尘绝一把扶住自己弟弟的衣袖,“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音尘熙低头不去看他,毕竟心里还是觉得想着皇嫂不妥,低低回了一句,“兴许是这几日有些劳累了。”
“嗯…”音尘绝微点点头,“这几日拖着你处理那件事,也难为你了。现在事情也差不多有了眉目,明儿个,一同出去走走吧。”
音尘绝这一说,让蓝芷沫和音尘熙都有些讶然,只得静静地看着他。
音尘绝看向蓝芷沫,“皇后可以回复柔儿了,就说朕允了,不得胡闹,明儿个朕和皇弟都会看着她。”
这话怎么有股威胁的味道?蓝芷沫也没管那么多,又能出宫又有帅哥相伴,何乐而不为?而且音尘柔那小妮子估计知道了也会开心的蹦起来。
甜甜一笑,“谢皇上恩典!”
得了出宫的特许,蓝芷沫将这好消息分享给了音尘柔,便开始等着第二日难得的自由。
元宵节这日,宫中并未设宴,各府各宫也都安安稳稳地在自己门前挂了喜欢的灯,将年末的夜烘托出一丝暖色。
没有人知道,这天他们向来循规蹈矩的皇帝陛下,居然携了自己不怎么受待见的皇后,以及公主与王爷,穿着便装跑出了宫。
马车里,一向聒噪的音尘柔居然发起了呆,这让蓝芷沫有点讶异。
“柔儿今儿是怎么了,出宫不开心?”音尘绝在一旁问道,他对亲妹妹自然是关心得很。
今儿音尘绝穿的是一袭白袍,比起看惯了的明黄色,要亲切干净许多。
音尘柔手撑着下巴不说话,闷了一会儿,突然看向蓝芷沫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皇嫂,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
蓝芷沫一怔,感情这小妮子一直在想着她昨天一时兴起讲的元宵节故事啊…
“这…”蓝芷沫还没发话,音尘绝就皱了皱眉,“什么破镜重圆?”
“就,就是,昨天皇嫂给我讲的故事啊…”音尘柔诚实答道。
“故事?什么故事,柔儿倒说来听听。”一旁的音尘熙也感了兴趣。
音尘柔看了看蓝芷沫,眨巴了眨巴双眼。
蓝芷沫微汗,看着眼前几个人一脸想听故事的表情,只得又把南陈乐昌公主和她的夫君破镜重圆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就以前有一个亡国公主,在国被灭之前,公主与夫君打破一面铜镜,各执一半,作为以后相见的凭证;并约定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卖镜于市,以探对方消息。国灭后,公主入权臣府做妾,次年元宵那个丈夫果真在街市上看到一个老人在叫卖半片铜镜,价钱昂贵,无人问津。丈夫在破镜上题诗:'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后权臣得知,成人之美,夫妻终于团圆。”
“亡国公主?”音尘绝一挑眉,“柔儿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故事了?”
“柔儿是该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蓝芷沫笑笑,摸了摸音尘柔的头,声音轻柔,“柔儿日后定会寻个一心待你的好夫君,不过你皇兄精明治国,丝音国繁荣昌盛,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你就不要想了。”
音尘绝盯着蓝芷沫,眸色幽暗,又想到她的那句“愿得一心人”,他是不是不算个好夫君?
“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音尘熙突然幽幽地飘来一句。
蓝芷沫暗笑,这对兄妹怎么了,对这个问题如此纠缠?
转头看向音尘熙,盯着那张与熙成宇一摸一样的脸,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分手的场景,蓝芷沫抿了抿唇,一脸平静,“不能。且不问就事实而言,镜碎了本就无法再用。既已分开的两人,也没什么再重聚的可能。”
“那如果是迫不得已的原因分开的呢?”
“没有兵荒马乱国破家亡的年代哪有那么多迫不得已?”蓝芷沫微微一笑,声音仿佛飘得很远,“有些伤口一旦形成就很难愈合了,就像破镜因为距离过大而无法再合并,人之间分离过久,也就习惯了没有彼此的状态了。”
说完,连蓝芷沫自己都微微一愣,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音尘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蓝芷沫,拳头紧了紧。
昨夜他头又痛了,那些碎片终于被连接起来,他见到了一个自称司命星君的老头,然后他便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头痛,为什么会见到皇嫂后如此不可自拔。
尽管察觉到自己的弟弟有所不同,可是音尘绝却沉于蓝芷沫那句“有些伤口一旦形成就难愈合”中,一时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