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开始,唐廷诸多军阀大佬开始表态。
淮南杨行密上疏皇帝,请求迁都扬州。理由是江淮不仅富有,而且一直供养着唐廷,忠心耿耿。
西川王建也不甘落后,上疏请求皇帝迁到CD。理由是CD一直都是唐廷的私家后花园,兵强城坚,战或守都没问题。
宣武朱温跟洛阳市长张全义也联合上疏,请求皇帝移驾洛阳。洛阳本来就是唐廷的东都,名正言顺。当然,洛阳附属于宣武,天下皆知。
相比前两位斋喊口号,朱温显得很实在。拍胸口声称,若皇帝决定移驾东都,他马上派精兵2万前去护驾。
河东李克用也表态联合成德、义武再次出兵勤王,平定关中,护送皇帝返回长安。凭良心讲,这个时代,唐廷上下最忠心的就是他,没有之一。
上次都打到天子脚下了,凭他实力,顺手就可以完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局。偏偏他就是忠心不渝,干完活儿,收拾包裹又回河东。后世文妖便以此攻击他政治低能。做人真难,做好人更难。
“父亲,看来这金銮驾太烫手了,不如放弃算了,免得引群狼撕咬!”韩从允说。
这天,韩建将唐廷奏章的消息后告诉儿子后,吓得他有点发怵。毕竟场面过大,有点超过他心里承受范围。
韩建有点得意地说,“为父倒觉得越热闹越能说明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没价值的话,用得这么争吗?”
“话虽如此,孩儿是怕咱没这牙口,啃不下这个硬货。”韩从允说。他指的不仅是唐廷的军阀大佬们,还有现在皇帝李杰身边的禁卫部队。
“淮南和西川路途遥远,况且淮南隔着朱温,西川隔着李茂贞,这俩根本不用理会他。”韩建说,“杨行密就混个水摸个鱼,表表忠心,喊喊口号就算了。至于王建,看怕是借机要染指东川和山南,朝廷这档子事,他还没什么兴趣。”
韩从允略微思考,若有所得地说,“这么说,朱温和李克用正在魏博交伐,也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了?”
“孺子可教!”韩建说,“但不尽然,这里边的情况还更复杂。”
“请父亲指教!”
“朱温的宣武,南跟杨行密有摩擦,北要吞天平、泰宁,还要帮助罗弘信协防,抵抗李克用,他是没有那么多力量的!”韩建肯定地说,“你注意到他疏里面还有一个小条件吗?”
“父亲是说崔胤?”
在联合疏里,朱温还向皇帝提出了不要将崔胤剔出宰相班子的请求。认为崔是个忠臣,不能外放。
“对,朱三没多余力量,又想借机得利。我估计崔胤才是他真正目的,他就是想在皇帝身边埋条通天线。”韩建说,“只要我们满足了,就能稳住他!”
韩从允没答话,不过觉得父亲的分析比较牵强,也不是那么相信朱温会因此罢手。
“现在最关键就是李克用了!”韩建说道,“虽在有魏博战事,但他的实力不可小看。”上次,李克用三五天就打华州城下,韩建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韩从允随口应道,“让皇帝下个诏书,令他别来不就完了?反正,现在中央决策都是咱说了算。”
“这些人要都这么好忽悠,那岂不是下个诏书就全部能打发?”韩建听儿子这么一说,有点生气。
韩从允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说,“孩儿胡讲,父亲别见怪。孩儿…”
“慢着!”韩建突然举起手打断韩从允的话,“你刚说什么来的?”
“我说我信口开河,冒犯父亲。”
“不不不,上一句?”
“中央决策咱说了算?”
“不,再上一句。”
“下个诏书,让李克用别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韩建很兴奋的样子,又独自念叨了一番。
韩从允直挺挺地站着,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影响父亲的头脑风暴。
“好!就这样。”韩建突然大喝。
“父亲有办法?”.
“是啊,不过孩儿要替为父去李茂贞哪里走一趟。”
“李茂贞能听咱们的?”韩从允很怀疑地问。心里更乱,阻止李克用南下,竟然要去找李茂贞,这逻辑有点乱。
“当然了,你别忘了,他李茂贞有块山南的肥肉,身后也有摩拳擦掌的王建。”韩建胸有成竹说。
…
8月份,唐廷下诏,以王建为风翔西面行营招讨使,令他率军讨伐李茂贞。
这是韩建的第一步,诱使王建讨伐李茂贞,先给老李来个“杀威棒”。他在为韩从允进入凤翔做准备,目的是迫使李茂贞来“谈”。
李茂贞也精得什么似的,立刻就来找韩建示好,希望他念在一起喝过酒的份上,尽力帮他周旋,别再找什么人来干他了。
韩建装成很重视,也为难的样子回应说,这事我尽力周旋,至于结果如何,估计还要看朱大帅的了。要不这样,我派儿子过去跟你谈。
李茂贞说,兄弟你想到真周到,我这有好酒有美女,到时候让侄儿给你捎过去。
于是,韩从允就愉快进入凤翔和李茂贞谈。
…
9月,唐廷发布了两个重磅的人事任命:崔胤再次入相;削夺李茂贞的一切官爵封赏。
第一个很好理解,是韩建在稳住朱温;可这第二个却令人大出意料,韩建不是刚和李茂贞谈过吗,难道又是忽悠?
接下来事更大。
10月,唐廷以宰相孙偓为凤翔征讨总指挥,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副总指挥,保大李思敬总参谋长,要求马上团结全国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李茂贞进行正式征讨。
动静很大,一副来势汹汹,不将李茂贞打趴不罢手的样子。
仅仅只是一周时间,情节又发生戏剧性变化。
不可一世的李茂贞竟然认软了,上疏悔过,痛哭流涕,请求皇帝李杰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并表示捐献巨款重修长安的宫殿,迎奉李杰还京。
很快,唐廷又继续下诏,告诉李克用中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再麻烦他了,并示意他与李茂贞和好。
感觉有点儿戏,肥皂剧似的。
李克用收到消息,非常无语,叹息说,“又是这样!去年,如果接受我的建议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又说,“韩建这个天下最笨的笨蛋,替叛徒削弱中央力量,如果不被李茂贞生擒,就一定被朱温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