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新任警备司令,杨行密的老部下台濛收到领导亲临的消息非常高兴,立刻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规格极高。
令人意外的是,整个迎接仪式,杨行密全程黑脸,非常不高兴。
杨行密占得淮南地盘后,已经号召过全淮南人民要勒紧裤带过日子,撸起袖子加油干,反对音乐会、宴会等等一切铺张浪费的行为。
说白了,台濛这是将马屁拍到马肚子,自找无趣。
实际上,内情却没那么简单。台濛对杨行密的号召非常清晰,基本上也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不过为了这次接待,他差点将脑筋想破了。
这世上,说的都比做的要好。
领导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节俭,但是到底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不搞欢迎接待,表面是响应了领导的要求,但却包含着风险。因为它也可以解读成,心中没领导,没把领导当回事。再考究到他在外带兵的实际情况,延伸下去就是“拥兵自重”,分分钟都是掉脑袋的政治问题。
搞欢迎接待,虽违反了领导的号召,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品德问题,起码还有改过的机会。
想来想去,台濛还是觉得做个无德的人稳妥。再说德这个东西也比较飘,救死扶伤是德,知错能改也是德,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
没想到,这次杨行密似乎真的生气了,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泗州,连一句训示都没,感觉像是拂袖而去。本来自以为非常精明的台濛就不淡定了,心中有点惧怕。
“禀将军,在大帅下榻的宾馆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内裤?”台濛是侍从报告说。
“什么?”台濛一脸愕然,“你说内裤?这都他妈是什么乱七八糟。”瞬间气就要起来。
“对。”
像衣物这类事情你得去找有关部门,怎么能当成报告拿上司令部,于情于理,于礼仪都统统不合。
台濛要正发作,却突然又忍住了,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就问,“男的?女的?”一幅香艳的场面浮现在台濛眼前。不过,老台又想了想,也觉得不那么对路,昨晚他也没有安排“三陪”,难道领导偷腥?
“是一条男性的内裤,而且还打着补丁。”当台濛的思维正漫游九天时,侍从报告说,“看样子应该是大帅的贴身之物。”边说,边比划着。
“啊?”台濛说道,“打着补丁?大帅的?哦,我明白了,好,好。这就好。”说话间,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侍从一头雾水,心想台将军今天是怎么了,这有啥好得,莫非要把大帅的内裤挂起来膜拜不成。
“传令下去,马上派人把内裤仔细洗干净,包装好,送去扬州还给大帅。”台濛说,“记住,送出之前来我这里取信,连信一起送出。”
“是,属下马上去办。”侍从领了令就告退,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随后,台濛着手写了一封热情洋溢,言辞诚恳的信。信中,台濛对杨行密贵为淮南老大还穿着破内裤的事表示了非常之震惊,对杨行密高风亮节,勤俭节约的高尚品德表示了深深的敬仰和崇高的敬意。
最后,对此次接待过于豪华的事,台濛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表示一定以此为鉴,响应杨行密的号召,厉行节约。
杨行密不言而威,台濛孺子可教,一片乐融融。
不久,信送到杨行密处。杨行密非常高兴,在台濛的信上作了批示:“我少年贫困,不敢忘本。”要求发全战区学习,又让宣传队大肆宣扬。这是后来的事。
实际上,杨行密并没有很生台濛的气,他只不过是担心欢迎仪式太盛大,暴露了他的行踪,也暴露了他要窥视濠州的战略意图。
于是,他留了条补丁的内裤教育了一下台濛,就兵分两路离开泗州:一路军师团迅速返回扬州总部,摆出是出来短程旅游的模样;一路是则由张颢陪着他暗中进入濠州考察。
濠州北临淮河,东枕濠水,远山近峦,十分秀丽。濠州郊外,有一座寺庙,殿宇在山腰参差错落,显得十分伟岸,它叫开元寺。
唐代玄宗虔诚信佛教,他执政的开元年间,正是唐代经济繁荣,社会稳定的最好时期。为了显示自己的功绩,他下令在全国十大州修建以“开元”名义的十个寺院。
这天,风和日丽,开元寺来了一个客商打扮模样的人,带着几个随从。
客商在寺内到处逛了逛后,非常慷慨地施了一笔大功德。按照惯例,寺内主持就将客商请到厢房喝茶。
多钱多功德,佛祖都站在有钱人一边。
“施主,慷慨解囊,老衲深表感谢。”老方丈非常客气地问道。方丈法号智溥,是个白胡子的老头,慈眉善目的。
“敝人诚心向佛,一点心意不足挂齿。”客商谦虚地答道,面带微笑。
方丈又说道,“敢问施主尊姓大名?从何来,要去何处?”
“呵呵,姓氏名谁就免了。敝人从扬州来,就要来这濠州。”客商回了个礼,答道。此人正是杨行密,当日他们一行乔装打扮,从泗州直接坐船来到濠州。
“施主做盛行?”老方丈又问。
“敝人倒腾点茶叶什么的。”杨行密想了一下回答说。
“哦。施主可知这儿禁止淮南的茶?”老方丈说,“近日州政府发出文告,查封茶店,驱赶来自淮南的茶商。”
“唉!这事我知,这不我就上贵寺讨教机妙嘛。”杨行密叹了一口气说道。
“生意经,老衲是外行,看是帮不上施主什么忙。”老和尚说,“不过,有心就有世界,心有万物皆有。”
“施主,师傅。”说话间,一个少年托着茶盘走进厢房,向老和尚和杨行密行了个点头礼。
少年约10岁上下,眉清目秀,甚是俊俏,竟然还生得一头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