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罪恶,老天的惩罚总是会慢半拍。
6月6,杨行密得到关于孙儒的所有情报,立即发起了孙儒大军的歼灭性攻击。
当天,倾盆大雨,一片昏暗,孙儒军大败。杨行密大将安仁义一连攻破孙儒五十多个营寨,另一大将田頵在战场上活捉孙儒,旋即将他就地砍头,派人送杨行密。
孙儒军队除了被砍外,几乎都投降杨行密。杨行密将其中5000名战斗力强悍的士兵,用黑衣蒙住盔甲,称为“黑云都”,作为自己亲军。此后,更将它打造为淮南的王牌部队,成为老杨后来开疆拓土的重要力量。
孙儒军中“打猪草”的两员大将刘建锋、马殷逃过这次攻击,收残兵败将,往江西逃去。途中,刘建锋被推举为主帅,马殷为兵马总指挥,还有一个叫张佶的为参谋长,很快兵马就达十余万。这仨的事稍后再述。
现时,杨行密控制了楚州、扬州、和州、滁州、宣州、润州和常州等7个州,占领区域连城一片,俨然是泛淮南地区最大的“地主”。
6月25日,杨行密重归扬州,让安仁义守润州,田頵守宣州,形成了对整个控制区域内“三角防守”阵势,将诸州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羽翼下。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杨行密是打了胜仗,但是面对的却是一副残破不堪的家业。
从887年兵乱到现在,江淮地区已经历了6年动荡,一千余里的地面上,庄稼、房屋一扫而空,无论飞禽走兽,官员还是平民,几乎全部逃难流亡,地面的活物除了兵就是将。
老杨的手下,要说杀人放火、带兵打仗那都是好手;但说管理家业,经营生计就都一窍不通。反正不当家,头也不用疼,伸手向老杨要就可以了。
一来二去,杨行密就扛不住了,财政陷入困难,经费紧张,治下各军也都嗷嗷乱叫。
于是,他想了一个“以茶叶、食盐交换民间布匹绸缎”的名目,准备向淮南人民开刀。反正游戏规则由他定,从中榨取多少利润都没人敢反抗,比明抢好听些。
“大帅,万万不可!”文件还没有签发出来,杨行密的机要秘书高勖就劝阻,“战火刚过,十屋九空,我们若再压榨图利,人民将更加困苦,势将再度叛离。”
“老弟,你也知道,现在财政都难成这样了,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啊。”杨行密一脸无奈地说。
“大帅现在是舟,淮南子民是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高勖继续说道,“大帅要称霸淮南决不能行此杀鸡取卵之法。”
杨行密不语,心里想老弟你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这工资我再不发,明天估计就有人提刀上门找我了。
“稳固的后方是对外发展的基础。当下我们看似占了很多的地盘,其实在我们周围,有宣武的朱温、杭州的钱缪、江西的钟传、武昌的杜洪等等强敌,人民不支持的话,我们必败。”高勖说。
“老弟所言极是。”杨行密听得冷汗直冒,看来自己还是过于乐观。
高勖继续道,“秦宗权、孙儒虽然兵力雄盛,但旋即败亡,其原因就是没有后方。黄巢失败也是因为长期流动作战,没有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后方?这个好…这个好…”杨行密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后方”这个概念,瞬间心有所动。
“是的,后方,还有子民。我们不仅不能将手伸向自己的子民,还要采取了一系列惠民措施来巩固后方。”高勖答道。
“这是个长远的全盘计划,不知老弟有何妙法?”杨行密已经被高勖的一番高论折服,摆出一副迷弟的模样。
高勖的这个策划分为四策:
第一策,是解决当下困境的计划。高勖仍采用了杨行密的“交换”之策,不过交换的对象从淮南人民改为其他战区,用自己有的东西跟邻道军区进行交换,实际上就是“对外贸易”。
此策短期能缓解杨行密当下燃眉之急,长期又能发展经济,是个两全策。
第二策,高勖希望杨行密率先垂范,克勤克俭,给士兵们做个榜样,让全军在淮南树立良好的形象,给予人民信心。
第三策,招抚流失的人民,减轻劳役,降低赋税,恢复民生。
第四策,整顿吏治,任用贤能的县长,劝导人民耕田种桑。
天厚杨行密,高勖就是个杠杠的管理人才,老杨若缺了他,断不会有很大的作为。
随后,杨行密四单全收,全部照办。
很快,老杨就培养出了一大批商业人才,分赴各地做生意,特别是在汴州和宋州的茶叶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我国人民饮茶始于秦汉,六朝时期,在江淮以南喝茶的人显著增加,逐步向北方推广。北方多食肉,喝茶既促进消化又有消毒作用,也是大受欢迎。
唐五代时候,江淮一带是主要的产茶区。其中,光州、舒州、寿州、湖州、常州、宣州、润州、庐州、黄州等一大片区域以产茶为主要营生。
庐州六安瓜片、寿州黄芽、湖州顾渚紫笋、安吉白茶、常州阳羡雪芽都是全国闻名的名茶。占着全国最大的产茶区,杨行密也俨然成了唐廷最大的茶老板。
但凡成功的老板都很抠。
杨行密也不例外,自己非常节俭,也常常也以身作则树立良好的的榜样,给将士们的赏赐,绸缎不过数尺,赏钱不过几百文,除非因公举行宴会,没有演奏过音乐。
在用人方面,杨行密压制武将,对田頵、安仁义、朱延寿等猛将多加打压。又重用政清明的官吏。旧将陶雅以宽仁善理政事知名,受到重用。还有一个叫骆知样的,善于理财抚民,也受到重用。
一时间,江淮地区吏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社会经济也得到较快的恢复,杨行密渐渐强大起来。
可是杨行密没开心多久就收到一封诡异的信,信的内容差点将他的肺给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