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李俨让杨守立向杨复恭探底,最终不仅没得到想要的,还被吓了个半死,感觉熟悉的“死神”又像往常一样迫近他,心里又惊又怕,又焦急又煎熬。
当下,形势严峻,李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日子来,好多次都想请杨复恭好好谈这个事。可是,要不就是场合不适宜,要不就是人多口杂,而杨复恭也好像故意避谈这个问题。
887年6月6日,李俨早早起来,派人请来杨复恭。自从杨复恭来兴元救他于水火后,李俨对杨复恭的态度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杨复恭又敬又畏。
“皇上凤翔这事,李昌符不安好心,要对天子不利。”杨复恭早就算到李俨想问这茬事,开门见山。此后话锋一转说,“虽是如此,但危中有机。此番是皇上取得长安西大门,重夺凤翔控制权的机会!”杨复恭直接将很多内容省略,说到利益。
这就是杨复恭故意让李俨留在凤翔的原因。李昌符算计的,他全知道。而他算计李昌符,老李却一无所知。正所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杨复恭一直不动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等到舆论成熟,等到皇帝被逼上绝路,等到所有势力都指向李昌符时再出手。毕竟,这次是在李昌符地盘上谋划,他要保证一击即中。
李俨听完并没很高兴,心想老杨头,你还是别搞那么多事啦,我才他妈的死里逃生,万一出啥问题,性命又堪忧。
杨复恭看得出李俨的怪异表情,又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我已密令武定总司令李茂贞前来凤翔,届时李将军和杨守立里应外合,可保万无一失。”
“何时动手?”既然已有全盘计划,李俨也没办法,便问。
“就在这几天。”杨复恭奏说。
说话之间,宦官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禁卫军头目杨守立跟凤翔战区总司令李昌符争道夺路,发生冲突,部属打成一团!
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天,李昌符出行刚好就在道路上遇到杨守立的队伍。
李昌符贵为凤翔总司令,三公之二,本地最大地头蛇。只有人让他,没他让人之理。不用等他出声,属下立马喝住杨守立的队伍,要求他们马上回避肃静。
自从听了杨复恭那一番话后,杨守立对李昌符就不以为然,没当他个卵事。这会居然听说李昌符要让他回避,瞬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让手下传话告诉李昌符:天子的卫队代表天子,前方不论阿猫阿狗,还是地头蛇,总司令等闲杂人等…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既然礼谈不妥,就只能见兵了,在领导的怂恿下,双方手下兵刃相见,打成一团。
很快,这事就通了上天。李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问杨复恭,“这事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杨复恭答道,又说“杨守立这小子要坏我大事!”
两人商量了一下,赶紧派出身边的宦官前去和解。宦官走后,杨复恭又派人给杨守立传去一道口讯。做出一系列安排后,杨复恭觉得不保险,又拿出一大包东西,让心腹赶紧送到韦昭度处,让他依计行事。
宦官到达后,说得口都干了,双方就是不让步。
僵持不下时,杨复恭给杨守立口讯传到:让他立即停手,不要把事情闹大。
杨守立不敢不从,只能让步,临走放下狠话:李昌符你小心!皇帝李俨早就跟我说要算你的陈年旧账,我义父也要砍掉你!
就这话,差点将杨复恭所做的努力付诸东流水。
当晚,禁卫军进入战争状态,严密戒备。
第二天,李昌符突然挥军攻击李俨的凤翔行宫,武斗正式上升为反政府战争。原来,李昌符听完杨守立的话,越想越不对,越想命越短,想先下手为强。
杨守立一介武夫,最喜欢就是打架,带着禁卫军就和李昌符的兵真刀真枪干了起来。
李昌符毕竟是凤翔总司令,只要有援兵前来,杨守立再勇猛也根本无济于事。
关键时候,杨复恭的一个铺排,救了全部流亡政府的人,关键就在那一包东西。
凤翔府本是杨复恭心腹郑畋的地盘,老郑虽离开,但影响力还在,这里还有许多他老部下。老郑的儿子,郑凝绩还在凤翔府隔壁的陇州当刺史。
李昌符承接李昌言衣钵,本来底下就不怎么服。再加上两年,他做的事情九不搭八,大家对这个领袖都不怎么满意。
这些情况,杨复恭到达后已经了如指掌,并做了一个针对方案。
在之前的一个多月里,杨复恭就在做这个事,派出韦昭度跟老郑的诸多老部下接触,吃饭喝酒送礼许愿,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就在李昌符跟杨守立在凤翔府的街道上打得火热之时,韦昭度拿着唐廷的任命状,找到了老郑的老部下,宣布李昌符造反,谁砍了他的头,谁当大官,任命状在此,如假包换。
大伙一拥而上,联合杨守立将李昌符打得屁滚尿流,率部属撤退到陇州固守。随后,唐廷正式命令李茂贞出兵攻击陇州,取李昌符人头。
一个多月后,李茂贞不负所托,干掉李昌符,屠杀他家全族,并由此获得凤翔控制权。李茂贞也是杨复恭王牌,他仕途上最重要的恩人一栏上写着:郑畋,杨复恭的好伙伴,第一心腹。
887年2月21日,李俨从凤翔出发,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一病不起。唐帝国继承人的问题又被提升日程,各方势力暗中涌动。
3月1日,月全食。天狗吃日,大凶。天文台称唐境上下将有一场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