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扬州后,秦彦自以为夺得淮南权柄,非常开心。可是杨行密这一攻却将他的美梦打碎,搞得他无名火直冒。
人一旦受情绪左右,就会胡乱决策。
当日,秦彦召来了弟弟秦稠、作战参谋长毕师铎,副参谋长郑汉章和首席法师王奉仙召开了作战会议。
“庐州逆贼杨行密不听淮南号令,私自领兵犯扬州,大家怎么看,都谈一谈个人看法?畅所欲言。”秦彦抛砖引玉开了个头。
“大哥,我觉得这事就根本就无须商议,我大宣州兵随时可以将杨行密碾个粉碎。”秦稠从座位弹了出来,嚷嚷道。
早前,秦稠受命秦彦,带三千宣州兵协协助毕师铎并取得扬州,任务是完成得不错。秦稠也因此很当自己是一回事,虽然整个过程根本没他半毛钱的事。
“贤弟,稍安勿躁,仗有得你打的。”秦彦说,他对弟弟的表现非常满意,心想有这样勇猛的弟弟,何愁不能服众。
“毕参谋和郑副参谋都是带兵打仗之人,身经百战,你们怎么看?”秦彦转向毕、郑两人,假惺惺地说道。
“杨行密天生神力,作战勇猛,带兵经验丰富,是个硬茬,两位秦将军不可小看他,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下…”毕师铎娓娓说道。
“毕将军这是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呢!”秦稠阴阳怪气地打断了毕师铎的发言。
秦稠一直都没把毕师铎放在眼里,取得扬州后,小秦闷声不响就派出自己的亲军将扬州所有的仓库都看管起来,占为己有,表现了对毕师铎的极端不信任。在他眼里,毕师铎就是他老秦家的一条狗而已。
老毕一时语塞,不再说话。
“畅所欲言嘛,畅所欲言,老郑你认为呢?”秦彦见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赶忙打圆场。
郑汉章做了个揖说,“扬州城固,粮草充足,不急着跟他们作战。杨行密来扬州必想取得快胜,久攻不下,后勤供应不足就会不战自退,当下只有一个熬字。”郑汉章替毕师铎将话说完。
“你这不存心让人笑话我老秦家嘛!将军,你要做缩头乌龟,我可不做!”秦稠冷冷地说到,头扭得成一横,非常不屑。
“畅所欲言嘛,畅所欲言。”秦彦又说道。
郑汉章心想,畅你妹啊,一个顶心顶肺,一个复读机,存心就不让别人说话。
“大哥,我看这样商议到明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愿领兵8000去取杨行密的人头!”秦稠正式向请战,非常提气,非常长脸。
“贤弟好样的!既然如此,为兄就派你出战!”说罢,秦彦又回过头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没?畅所欲言,畅所欲言嘛。”
畅你妹!你兄弟赶着去投胎,我们又何必再拦,热脸蛋去凑你的冷屁股。毕师铎小声嘟囔了几句后,大声说道,“小秦将军勇猛,实当世无双,老毕祝将军旗开得胜!”
“呵呵,是啊,是啊,旗开得胜,旗开得胜!”郑汉章也附和着毕师铎,一同拍手称快,感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既然如此,麻烦仙姑选个吉日,助我弟大破杨贼。”秦彦转向王奉仙说。
“6月16日,寅时,冲猴,煞北,宜出战。”王奉仙翻了下白眼,数了下手指,喃喃说道。
寅时就是虎时,也就是早上3-5点。这时候,老虎是最活跃、最凶猛、伤人最多。选个点是因为杨行密就属猴,虎冲猴;“煞北”就是三煞在北方,忌前往。
此时,杨行密驻扎在城西,对城里的人说,攻杨行密是向西没问题。但是对杨行密来说,攻城就是向北。
又冲又忌,杨行密这次不死也得大破相?
887年6月16日,秦彦派毕师铎、秦稠率军8千人出城先西攻击杨行密。战斗结果却和王奉仙的卜算结果出入很大:杨行密啥事没有,大胜;秦稠阵亡,士兵被杀十分之七八。
“王仙姑,我弟英年早逝,让我痛彻心扉啊。”对于弟弟的离世,秦彦非常悲伤。
“大帅,天象有变,罗睺星和计都星相犯,以至发生主客移位,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看来小将军命中应有此厄啊。”王奉仙以为秦彦要找她麻烦,有点害怕,立马启动忽悠程序,言辞中还带有点惋惜。
“是啊,不过战死沙场是内弟的夙愿,也算是完了他的愿望。”秦彦说道。
实际上,秦稠的死,他本身要负很大的责任。他以坚城之利,不固守仍要主动出战,无非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宣州的能力,在淮南树立自己的威望。经王奉仙这么一说,秦稠的死就是天意,神仙都搞不定的事,秦彦心里也好受很多。
王奉仙吓了一身冷汗后,发现秦彦根本就没有要追她责的意思,心里也平静了不少,又道,“当下天象是主客移位,那一切都是倒过来,本来咱要攻的,现在就得变成守。”
于是,秦彦就采取了郑汉章的“熬计”,闭门谢客,坚壁清野。
郑汉章猜的没错,杨行密确实缺粮。
“军粮支持不了多久,看来淮南的计划不能长久,该如何是好?”扬州城西杨行密大营里,他正和袁袭商议对策。
“借!”
“怎么借?先谁借?先生莫不是开玩笑,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高邮,张神剑!”
高邮是著名的“鱼米之乡”,此处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农作物产量大,是远近著名的粮仓。
“此人和毕师铎既是盟友,又是亲家,不大可能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袁袭说,“司令有所不知,毕师铎和张神剑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的,当时和毕师铎结盟叛乱,张神剑就独自留在高邮,说是保底,实是怕死。说白了,毕师铎打赢了,他则坐收渔利;打败了,他就装死狗,置身事外。”
“张神剑真乃无常小人!”杨行密叹道。
“后来,毕师铎取得淮南。张第一件事就是先他要财要物,毕师铎借口不给,两人也基本上闹翻了。”袁袭对非常注重情报的收集,说得杨行密目瞪口呆,心想,你也知道得太多了吧。
“现在,可派人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将他争取过来。”袁袭又说,“作为淮南旧将,为高骈报仇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也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张神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袁袭的确料事如神,三两下活动争取到了张神剑的支持,并将高邮打造成后勤保障供应中心。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袁袭这一无心插柳的谋略却不小心引起了蝴蝶效应。张神剑这一榜样抓得极准、也极叼,立马在淮南阵中引起不少的骚动。
连张神剑这样的反复无常的的小人都可以洗白屁股,那些屁股还白花花的将领当然不能落后。淮南将领吴苗、海陵司令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归降杨行密。
一时间,杨行密实力大增,军队翻了一倍,有三万多人。
秦彦熬了一个月,没能将杨行密熬走,却接连经历了,失去附近军阀的支持、内部战领反水等事情,更可怕的是失去了高邮粮仓。
思来想去,秦彦气不打一处来,再不“畅所欲言”了,直接下令,出动城中所有部队和杨行密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