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四十三郎密信的第三天中午,毕师铎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来到亲家张神剑府上。
“亲家!亲家!你不够意思啊,相煎何太急!”毕师铎一到府上就叽里呱啦地大声嚷嚷起来。
“亲家,您这是怎么啦?”张神剑听到喊叫声也慌了神,赶忙亲自出来迎接。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背着我干啥事,你自己清楚!”毕师铎一句话将张神剑送至云雾中,“我干啥事了?您再别瞎嚷嚷了,有话咱屋里说可好?”
毕师铎稍微安定,随张神剑往内室走去,突然又记起什么似的,回头跟随从叮嘱了几句,随从点头应允而去。
进到内室,毕师铎沉下脸来,质问张神剑,“昨晚淮南总部有公文文书送达高邮,亲家翁怎么不告诉我?!”
张神剑一脸茫然“哪来的公文文书?不瞒亲家翁说,莫说昨晚,就是今天一早也没收到任何来自淮南总部的文书。”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亲家翁这就不够意思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我也希望您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别伤了大家和气。”
“两天前,我收到四十三郎的密信,信中他透露妖道吕用之要假借大帅的名义置我于死地,不日将在高邮下手。而信中提到,处理我的机密文件已送到亲家手里!”
张神剑面露难色答道,“实不敢隐瞒,我没收到任何文件。”
“亲家翁这么瞒着我,莫非是要和吕用之串通一气,置我于死地!?”
两人三言两语,争了起来,场面很尴尬。
说着说着,毕师铎从怀里掏出四十三郎的密信丢给张神剑,冷冷说道,“亲家翁,密信在这里,是非曲直,您自己看看吧。”
张神剑很吃惊,接过密信,赶忙看了起来。
其实,这密信已经不是之前四十三郎发来的那份了,毕师铎为了逼张神剑就范,对密信进行了小幅度的改动,加上了“淮南总部已将捕杀毕师铎的机密文件送到高邮”。
毕师铎的考虑是,利用这个梗,老张若是就范,一起发财;若是反抗,杀帅夺权!
在老张看信的间隙,毕师铎又说了起来,“我是念及你我是儿女亲家。否则,城中已血流成河!不瞒张将军,此刻贵府外围都是我那些义愤填膺、荷枪实弹的兵士。”
毕师铎可不是吹牛,两天前,他已经偷偷溜出城,并找到了他的老部下淮宁军事基地的司令官郑汉章,带来了一支一千人的军队,此刻已化整为零混入高邮城,埋伏在张府附近。
刚才,毕师铎那个随从便是郑汉章,两人约定时间,若是张神剑不就范,就发动袭杀,将他们全部干掉,夺取高邮领导权。
张神剑给毕师铎又是骂又是威胁,已给吓个半死,脸色铁青,手脚不听使唤。
“你看事情怎么这般糊涂,这分明就是吕用之的反间之计,让我们自杀残杀,他可得渔翁之利。”看看形势,已是骑虎难下。张神剑大吼着说,给自己壮壮胆子。
毕师铎就是要勾起张神剑这种情绪。情绪出来了,说明心有所动。心动事就成了一半。
“吕用之邪恶,天地不容。他欲夺取淮南领导权的阴谋也是路人皆知,我们怎么能手握刀柄,却去侍奉这种妖孽呢?”张神剑将自己的思想高度提升到跟毕师铎的水平上。
毕师铎不语,此刻,他在等待张神剑的最后表态。
“我觉得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将吕用之等人活剥了,给淮南人民一个交代!”张神剑拍了拍胸口说道,最终还是没让毕师铎失望。
“君之意,正是吾之意。”毕师铎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紧紧地握住张神剑的手,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神情激扬,画面感十分突出。估计老毕心里在暗笑,这要反可是你自己说的哈。
随后,毕师铎将在张神剑府外埋伏的郑汉章也唤了进来,三人歃血结盟。
887年4月5日,毕师铎、郑汉章率军从高邮出发,撰写文告,向军区各州指责吕用之的罪状,宣称一如既往拥护淮南最高领导高骈,起兵讨伐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
高邮与扬州大约35公里,发动突然袭击的话,半天可达。毕师铎却带着军队,大摇大摆走catwalk。
其实,毕师铎走得慢有两个考虑:一是他在等待援兵,此时他已向他的老同事宣歙军区司令秦彦,庐州的州长杨行密发出了求救信号;二来他希望淮南总部发生内乱,他的文告已将高骈和吕用之摆在对立的位置上,若是氛围轻松的话,高、吕两人狗咬狗也不一定。
吕用之识破毕师铎的阴谋,将毕师铎起兵叛乱的消息压了下来,并对高骈封锁所有消息。此外,又悄悄动用高骈的将令,调庐州州长杨行密前来救援。
4天后,毕师铎终于到达扬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