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年5月3日,秦兵卷土重来,15 万兵马云集汴州城四野,设营36 寨,大有吞并汴州之势。
秦宗权倾巢而出,要来玩命,朱温不敢怠慢,立马向邻居朱瑄兄弟求救。
朱瑄见事关重大,召来了堂弟朱瑾商量对策。
“朱三小人,当年让我们发兵救他就装得像孙子一样。可一转身就啥都给忘了,还要捷足先登,抢了义成。要救你救,我可没那闲功夫。”朱瑾愤愤不平,大声嚷嚷道。
“贤弟说得有理,朱三确实可恨,可是帮他实在不是为他,而是为咱自己。”朱瑄没有动怒,顺着堂弟的意思,一边安慰,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多给别人肯定的回答就能收获正能量,一味地否定,结果只会产生对抗。
“这是怎么说?”朱瑾不解地问。
“当下秦宗权强大,我们和朱三偏弱,应共同抗之。如若朱三为秦宗权所灭,那我泰宁和天平就危险了,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朱瑄分析说。
时下,从秦宗权所掌握的区域看,从蔡州到许州,再到郑州,跟朱温控制下宣武和义成全面接壤交错,这也是他们摩擦不断,打得不可开交的根本原因。
两个好斗、好事又强大的人坐在一起,怎可能相安无事。
对于朱瑄而言,朱温的控制区却是一块天然的屏障,将他和秦宗权隔开。只要朱温不倒,朱瑄既不用接触秦宗权,还可以经营自己的小日子,幸福感要比朱温高很多。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朱瑄的战略到非常清晰,支持朱温,共抗秦宗权,发展小地盘。
打自从取得泰宁,实力大增后,朱瑄的战略逐渐加多了一个:趁乱取利。
人心就是这样,获得越多,就更沉迷那种获得的感觉。
反正军队摆在哪里不打仗也要花费开销,出征打仗却可以取得给养和军费,既赚钱又能在实战中磨练队伍。
这是账面上的考虑,还有更深层次的。
“此番出击,既可取得渔翁之利,也是我天平和泰宁两军探得汴州小道之机。”最后,朱瑄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也就是说名义是帮朱温打仗,实际上既是趁乱取利,还是先行熟悉汴州的地型、地貌、战略布防等信息的好时机。
反正大家都是在一条道上混的,什么时候翻脸,谁也说不清楚。所有的运筹帷幄都是建立在知己知彼之上的,并非瞎指挥。
“原来如此,大帅高见。”话到这里,朱瑾才恍然大悟,对堂兄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5月8日,朱温集结泰宁、天平、宣武、义成四路大军在汴州北边的边孝村和秦宗权开展大军团较量。
朱温的汴州军团锐不可当,葛从周、朱珍等猛将全力冲杀,大破秦宗权,杀敌两万多。
秦宗权支持不住,直着尾巴往郑州狂奔,朱温率军追了一百里左右,直到阳武桥才罢兵回汴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朱温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当下泰宁和天平两支外军尚在汴州,天生异常灵敏的朱温已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当然,另一种说法叫“多疑”,同个意思。
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自己的时代而存在,朱温这种性格也是那个时代大多数领导者的性格。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个时代,不多疑的都让别人干掉了,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基因。
秦宗权很奇葩,逃回郑州后,想了想觉得还是回老家蔡州安稳一点。于是,带着军队南下回蔡州。临走一律屠城,路过的所有城池都不留活物,所过之地一片焦土。
老秦一动,军心四散,据守东都、洛阳、许州、汝州、怀州、郑州、陕州、虢州的秦军将领,也都放弃城池,四散逃命。
在秦宗权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根据地”或者“长久之计”的概念,当朱温在精心经营自己根据地时,秦宗权正在自己的地盘上烧杀抢掠。这也决定了他和他的集团迅速崛起,又快速堕落的轨迹。
多行不义必自毙,时候一到,天自然会收他。
汴州保卫战是朱温一生中最关键的战役,不仅搞定了一个秦宗权这个硬茬,还取得了郑州,完整拥有了义成。
此外,朱温获得了很大的政治声望和社会声望。政治上,在中原战场上成为朝廷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深受朝廷信赖。社会上,远近流亡之士、颠沛之众大多复归,相邻的政治势力大多依附。
可是,朱温却高兴不起来。
情报人员报告,朱瑄兄弟在他追击秦宗权期间,搞了不少小动作。想到这层,朱温有点后怕,要不是自己的直觉准确,回军汴州,恐怕现在的汴州城已成了朱瑄兄弟的地盘了。
于是,朱温暗自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