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年3月中旬的一天,金统政府国务院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写了一大字报:
自从大驾去西奔,贵落深坑贱出泥;
邑号尽封元谅母,郡君变作士和妻。
扶犁黑手翻持芴,食肉朱唇却吃齑;
唯有一般平不得,南山依旧与天齐。
这是一首诗,内容很直白,大概意思就是说:
自从皇上逃往四川之后,贵和贱就被颠倒了;官职封号都给了那些低贱的人,原来当官有钱的人反而被弄得妻离子散。
洗脚上田的人都做了官,吃惯了肉的人却只能吃糠咽菜了;但你们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平均方法,南山仍然与天同高,是永远削不平的。
潜台词是,贱人永远是贱人。
主管官员大惊,这是一首反诗,具有反政府、发社会的性质,马上向上报。
黄巢本就一贱民,最忌讳别人谈这个事情。听报后,大发雷霆,命太尉尚让一定要拿出个说法。
尚让不敢怠慢,派人力四处查证。可是,把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
黄巢大怒,下令将国务院的保安和主管官员眼珠挖出来,倒吊在国务院门外示众,估计也怀疑这些人串谋。
杀完还不解恨,又下令将长安城高中以上文凭的人都抓来审,反正能写诗也就这些人。
此外,没文凭但写过诗也列入审查行列,无论写的是打油诗、呻吟诗还是什么乱七八糟诗。
范围划得很大,一共有3千多人不幸中奖。
随后,黄巢露出獠牙,下令将这些人统统处死,宁杀错不放过。
到这里,黄巢已经彻底和长安人民结下了八辈梁子,长安城一片哀嚎。
其实,金统政府的行为也是非常好理解。
黄巢及其小伙伴们一直以来都是被打压、被压迫、被蹂躏的货,基本没什么觉悟可言。
行为孕育行为,被爱所以爱,被恨所以去恨。
他们一旦得势了,必然会以更爆烈的手段去报复。所谓的“包容”于他们而言只是经济用语。
这些人最仇视的就是富豪和权贵。金统政府就有一条专门针对富豪的政策叫“淘物”,也就是没收富豪财产。对于官吏更不用说,极其憎恨和反感,只要抓到,不由分说,不论清官贪官,人品好坏,道德高下,一律就地诛杀。
军队的失控,除了受到上峰严厉政策影响以及一直以来起事军的心理状态外,本身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黄巢这班土农民进入长安,享受了长安的美食和美女后才发现,尼玛原来这家不好当。
黄巢多年来奉行的经济政策就是打到哪就吃到哪,用到哪。也就是“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敌人送上前”那一类。当然,一直以来,它都是非常管用。
后世就有人说啊,黄巢太笨了,没有建立稳固的“革命”根据地。如果黄巢能够学习中国工农红军的做法,建立稳固的革命根据地,历史恐怕会改写。
实际上,当年唐廷巴不得将黄巢钉在一个地方,然后合力蹂躏之。“根据地”的做法等于画个圈,让自己死在里面,实在是不合时宜。
退一万步说,咱伟大的工农红军是黄巢这等土匪能学的吗?
分明就是胡扯!
打到长安,当然就是吃长安人民了。
金统政府几十万军队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吃,这才没几天就发现,长安竟然没多少东西可吃了。
原来,长安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挂满鸡腿。更不理想的是慷慨的长安人民也开始藏着掖着。
吃的东西急缺,粮价开始飙升。
黄巢和他的土包子班子对经济却一窍不通,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难题,经济政策、生产﹑财政均无着落,一筹莫展。
经济开始崩溃,游戏规则也被打破。
大兵们又出来抢劫,杀人。金统政府对军队“打猪草”的做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军爷没东西吃,可以出去抢,长安人民救惨了。
目击者韦庄就在作品中写道:
…
沟壑渐平人渐少。
六军门外倚僵尸,
七架营中填饿殍。
长安寂寂今何有,
废市荒街麦苗秀。
…
意思就是说,人民一批一批地饿死,埋葬在沟壑里,所以坟多而人少了。禁卫军的营门外靠着饿死僵尸,营里也满是死人。整个长安都城,冷冷清清的一无所有,八街九市,过去的繁华的地方,现在已长出了麦苗。
无可奈何之下,黄巢开始打投降军队的主意,派出使节去河中要粮要钱,而且不仅仅是对官府,民间也不放过,前前后后派了数百个使节,运了数百批物资和粮食,用以保证金统政府的供给。
河中长官王重荣想都没多想,又反了金统政府,趁机挥军进驻到渭水扎营。此时,义武司令王处存也带着义武军倾巢而出,跟王重荣汇合,威胁长安北面。
河中长官从先前的李都变为王重荣,这里面还有一段内情,往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