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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试寒枫

上回书:韩三思不慎摔下悬崖,千钧一发之际,大展轻功,被琴萱救上。

那洞中的道路潮湿阴暗,忽而窄,忽而宽,时有滴水的声音,也有阵阵阴风掠过之音,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不过这对少男少女倒是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深入敌窟似的。

“三思,刚才你那招凌空时,毫无支点却连跳三下的轻功是什么啊?”

韩三思一笑:“这可是韩庄主当年亲自教我的轻功呢。”

琴萱目光中霎时流转起极为羡慕的神情,道:“韩庄主教过你武功?天啊,你也真是幸运,怪不得功夫这么好。那套轻功能不能教教我啊?”韩三思从未下山,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乃是多少江湖新手崇拜的目标。当然,连不少江湖老手,对于韩风的大名亦是服服帖帖。

三思得意道:“当然可以,只要不是韩家的家传武功,我都可以教你啊。”

琴萱撇起嘴,“什么嘛,刚夸你两句就得意忘形,韩家家传武功,你想学也得人家肯教啊。”

三思一笑,“哦,这倒也是。韩家的家传武功我也仰慕已久了呢。”

这时,道路变得宽了起来,感觉脚下瞬间开阔了不少。突然,二人均感到前方有动静,可是黑灯瞎火,却什么也看不清。只听那动静越来越大,猛然间一阵疾风从二人身旁掠过。

“啊!”琴萱一声惊呼。

三思忙道:“嘘!噤声,是蝙蝠。”

“蝙蝠?”琴萱新奇地问道。

“嗯。”三思思索道:“此洞阴暗潮湿,有蝙蝠自是不足为奇。可是身后的洞口大开,蝙蝠怕光,又怎会朝我们这边飞来呢?除非……”

琴萱有些害怕,“除非怎样?”

“除非这些蝙蝠是人工养来刺探敌情的。”

琴萱惊慌道:“这么说我们被发现了?”只觉她惊慌之中,似乎还透着一种迫不及待,甚至跃跃欲试的兴奋。

三思点头道:“很有可能。”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灯火通明,视野一下子敞亮了起来。二人眼中,一幅巨大的黑云旗帜正高挂于墙壁之上,两侧是四句诗,“黑云乾坤反,王道霸图中;一笑惊天地,一吼泣鬼神。”

只见二人身周站着将近百人,有的持刀,有的持棒,个个是身强体健的中青年壮汉。两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早已身处石洞主厅,难怪道路突然宽阔,不由大惊。不过同样是大惊,三思是因为发现自己身处包围而惊,可琴萱却是因周围冷不丁冒出这么多人才吃惊的。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不到这次却不是应用在男子身上,而是应用于少女了。

为首一名彪形大汉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竟能找到这里,原来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真是虚惊一场。”

听到此话,琴萱不由得心中来气,如今虽身陷包围,仍是底气十足,掏出乌云令,“哼,你看这是什么?”

在场所有黑云帮众全部一惊,纷纷瞪大了眼睛向乌云令看去,为首之人愣道:“你…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琴萱嘻嘻一笑:“黑云帮有没有什么规定,见到乌云令应该如何?”

只见那人底气变软,结巴道:“见到…乌云令…犹如…帮主亲临。”

琴萱奇怪地问道:“帮主亲临?不应该是坛主吗?”

为首之人道:“每一位坛主和舵主都手持此令,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出的,各管各坛。若遇重大事情,又来不及请示帮主,则动用乌云令,暂行帮主权力。”

“哦。”琴萱点了点头,原本是随口一问,想不到这乌云令竟有如此用处,便心中大喜。“那么,你们坛主让我们回来传达命令,并且让我们露出此令,你们该怎么做?”

众人犹豫了一下,相视而望,却是一齐下跪:“参见帮主!”

三思和琴萱心中偷笑,却不敢露出。琴萱冲着为首之人问道:“你是什么身份?”

那人颤道:“启…启禀帮主,坛主…临走前…让…让…让小的负责管事。”

琴萱把玩着手中的令牌,轻蔑地问道:“刚才你说谁是乳嗅未干的小娃?”

那人惊恐不已,忙道:“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我是小娃,我乳嗅未干,求帮主恕罪,帮主恕罪啊!”说着,连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双脸红肿得像寿桃一样。

看来这个世上,不管到了哪里,“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始终是毋庸置疑的。何况,帮主亲临的话,这又不只是大了一级这么简单了。

琴萱实在忍不住,噗嗤大笑了起来。那人心中起疑,但仍不敢直言,“小的有一事不明,还望帮主告知。黑云帮一向隐秘行事,为何坛主会将令牌交于外人呢?”

琴萱望了望三思,“因为你们坛主死了。”

众人顿时大惊:“怎么死的?!”

三思悠哉道:“当然是被我们俩杀的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地站起,心中大怒,自己竟被两个小鬼玩弄。尤其是那为首之人,想到刚才一幕,实是羞愤难当。不过这两个毛头小鬼当真杀得了自己的坛主?若是真,肯定难以置信;若是假,那黑云令可不假。

不由分说,“他奶奶的,给我砍了他们!!!”

说罢,众人抄起家伙,一拥而上,看那一个个的神情,非要将二人千刀万剐不可。

二人同时喊道:“三思小心!”“琴姑娘小心!”

当先两人挥刀竖劈,三思侧身一闪,横步向前,右拳前打,左肘后击,分别敲中两人胸腔,清脆的骨折声随之响起。随后,三杆加长狼牙棒包夹而来,琴萱俯身下蹲,三思凌空跳起,二人同时使出“秋风扫叶腿”,上下合攻,三名帮众应声而飞。狼牙棒尚未落地,三思单腿一挑,三根狼牙棒顿时横摆飞去,一拔人立即被撞倒在地。

这时,人群中飞来一只长链飞爪,勾住了三思左腿,长索一拽,三思险些站立不稳。这时又有四人挥刀而上,三思横剑一格,那飞爪又是一拽,三思当场摔倒在地。而那四人趁机砍去,三思一惊,双脚朝天,“莲花开盘”,将那四人轮番踢飞,随后一个“鲤鱼翻身”重新站起,左足一用劲,将那使飞爪之人硬生生扯了过来。

那人眼见自己被三思扯来,忙掏出随身匕首向三思刺去。与此同时,三思身后两名刀斧手欲施暗算。三思真气一凝,佩剑自剑鞘中弹出,三思一把接住,斩断脚上铁索,扬起剑锋回身抽转,那两名刀斧手瞬间封喉,两把斧头掉落下来。

三思脚法不停,轻功一跃,一招鸳鸯连环,将那两把斧头踢向人群,随即凌空筋斗,倒挂金钩,一剑将那飞爪之人头颅削下,紧接一招“背弹腿”,将那无头尸体踢向人群,这才落地。

三思于惊险之际,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众人震惊,谁也料不到这少年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再说琴萱,那长鞭舞动之处,众人无不皮开肉绽,身周九尺,愣是无人可欺。

见二人这么厉害,竟无人敢再上前,只见众人分别掏出暗器——霎时间飞蝗石、柳叶飞刀、梅花镖等物数不胜数。

当下一人先发制人,一把飞蝗石当空直射。三思连忙挽剑成花,剑气护住二人周身,“铛铛”数声,飞蝗石均已落地。可是这么多的暗器,又怎能接得完?

于是,琴萱掏出全部龙须金针——“漫天花雨”。刹那间,整个大厅金光闪耀,十几人应声而倒。

此时,帮众已死伤过半。正在二人得意之际,大厅天花板处突然落下一张大网。三思急忙抽剑劈砍,可那网丝不知是何材料,竟丝毫不损,甚至与剑锋磨出火花。

“啊!——”二人顿时被罩在其中……

许久……

“可恶,居然放迷烟。”三思慢慢醒了过来,感觉头晕乎乎的,刚要动身,却发现手腕剧痛,原来双手被绳索绑在了背后。

三思借着高窗透过的微光,扭头一看,四周存放着一坛坛尚未开封的酒,而琴萱昏倒在一旁,亦是双手被缚。

“琴姑娘,琴姑娘!”

琴萱缓缓睁开双眼,也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头好晕,这里是哪儿?”

三思道:“应该是地窖。”

琴萱双拳紧握,却无论如何挣不断绳索,咬牙道:“可恶,一时大意,竟落得如此下场。”

三思沉思片刻,“琴姑娘,我们试试能不能互相将绳索解开。”

琴萱低声道:“别白废力气了,江湖上绑人都是用死结的。你的剑呢?”

三思环顾四周:“不知道,应该连同我们的包袱一起被收走了。”

琴萱叹了口气,粉颊微低,眼中似有流光转动。“三思,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去天游宫找援手,害得你我都被囚禁于此……”

此时的琴萱,在微光映射下,却是更显一丝柔美,而娇美的玉容上则是多了一分少女不应有的憔悴。不知道这一刻,她心中记挂的究竟是她的父亲,还是?

烂漫年华,

天真难掩朱颜悴。

个中滋味,

未饮人先醉。

数载漂泊,

几数浮零碎?

君可慰:

紫衣似水,

何处能安寐?

三思摇摇头,连忙说:“不,这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怪你呢?明明是我警觉性太差……”说着说着,他也垂下了头,“唉,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快想一下该如何脱身吧。”

琴萱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了墙角的一张蜘蛛网上,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蛛正张开狰狞的大口,准备享用网中的美味。她呆呆地望着,语气低沉道:“谢谢。不过,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呢?”

三思义愤填膺道:“哼,管他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便长叹一口,仰天沉思:爹爹,孩儿无法完成你交待的任务了。

这时,有两人冷笑着走来,“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这臭小子,杀害了我们坛主,还打死打伤那么多弟兄,死也未免太便宜你了。至于…你嘛。”两人望向琴萱,露出一脸淫邪的奸笑。

琴萱忽感一股冷气,微光映在她花容失色的俏脸上,“你…你们想干嘛?!”

“嘿嘿,新坛主和大家商量了一番,看你长得这么水灵可人,就不杀你了,留下来让大伙乐呵乐呵。”

琴韩二人大惊。

琴萱的身子下意识向后一挪,羞愤道:“你们敢!”

那二人看见琴萱羞怒薄嗔的样子,相视一笑,“哟,到这地步还想反抗!”说着便走上前来,一指点中琴萱昏穴,欲驾她离去。

三思大怒:“住手!你们胆敢碰她一根头发,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刚站起身来,却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倒在地,另一人则将昏倒的琴萱扛在了肩上。

那人将右脚死死地踏在三思身上,“臭小子,少嘴硬!哥几个玩完了她再来收拾你!”说罢,两人便转身带着琴萱离去。

三思顿时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说过要保护她的,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挣断绳索,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但三思身中迷烟,四肢无力,连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挣断绳索了。

“可恶,只好试试了。”三思当下盘膝而坐,默运心诀。

“韩家独门心法,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任脉以虚化动,督脉以静为实。气涌丹田,百纳气海,挪移膻中,顶撑天柱。血淤自巍然不动,翻腾则波澜不惊。真气往转,循环而返,背阳而寒,面阳而暖……”

“喝啊!——”韩三思大喝一声,真气自手腕冲出,缚手之绳顿时崩裂。

“太好了,成功了!”三思感到身体舒服异常,内力似乎长进不少,便连忙去寻找琴萱,“老天保佑,希望还来得及。”

三思奔至主厅,见琴萱仍昏迷在地。此时,大厅内一干人等正在激励地讨论谁先动手。三思长舒一口气,“幸好不迟,你们给我住手!”

见是韩三思,所有人一脸震惊。“小子…你…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哼,一条破绳子,还奈何不了我!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不端了你们这个分坛,我就不叫三思!”

说罢,韩三思环顾四周,大约有不到五十人。于是抬腿一脚将一张板凳踢向人群,众人慌忙躲闪,饶是如此,仍有三人被飞凳砸翻。

众人乍见韩三思逃脱,虽是一时愣在原地,但那自然只是暂时的。所有人相互一望,便一起举刃而上。

“既然琴姑娘晕倒,我也不必隐藏实力了。”

心中念此,三思凌空一跃,跳上洞顶,发现自己的包袱正放在大堂石桌上。

有人道:“快把他射下来!”

三思急忙俯身一扑,躲过了弓弩,将一人扑倒在地,众人正要围攻,三思连忙就地一滚,滑至石桌,抽出自己的佩剑。

“来吧!”

韩三思怒喝一声,提剑冲入人群。

三思一边于人群中挽剑成花,一边想着寒枫剑谱的内容:“寒枫九剑,一剑五式,共计四十五路。每剑以二三相分,虚实有数,快慢顺然。”

第一剑“红林映山”分为开花式、展枝式、荡摆式、结群式、寒枫式,第二剑“飘枫落红”分为萧萧式、飒飒式、沙沙式、哗哗式、寒枫式,第三剑“霜叶飞旋”分为落花式、流水式、旋叶式、卷云式、寒枫式。

但见血雨飞花,听得兵刃交鸣,三思身周剑气纵横四溢,剑光密不透风。三剑使完,洞内已是尸横遍野,五十帮众,竟无活口,而三思的佩剑之上却无丝毫血迹,寒枫九剑,不愧为天下第一!

“这套剑法我韩家传了三百年,可是既然这么厉害,为何只有爹爹一人成名?不行,我现在只会这三剑,差得太远,一定要赶快将其余六剑练成!”三思望着满地尸体,自己也不敢相信,家传剑法竟有如此之威,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啊!”此时琴萱已醒,看见地上的一幕,又看见三思满身鲜血,心中惊骇至极。“三…三思…你……”

“你…醒了?没事吧?”三思呆呆地问道。

琴萱摇摇头,心中思潮涌动,连忙走上前来,“我当然没事,只是你…你…受伤没有?严不严重?这…这……”琴萱激动地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语塞。

三思心中亦觉惊异:“刚才我明明想着要留活口来问我爹的事,可是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天啊,刚才我走火入魔了吗?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吗?”

琴萱见三思毫无反应,更加激动了,双手搭在三思的双肩上狠命地摇着,“三思你看着我!回答我啊!”

三思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我没事,刚才我一心想救你,出手重了一些……”

“呼——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受了重伤呢。”琴萱赞叹道:“不过你可真厉害,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三思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放心,幸亏她没问自己用的什么功夫。

随即,一个细节引起了三思的注意,一股阴云飘上心头,韩三思大惊:“不好,有人跑了!”

“什么人?”

“你忘了吗?就是那个被你戏弄得自己打自己巴掌的人啊,估计他现在就是这里的新坛主。你看地上,没有他的尸体。”

琴萱一看,“的确,我们快追,绝不能让他把我们的事告诉其它分坛,否则我们就麻烦了。”

三思忙道:“等等,我刚才一直盯着这里,大厅只有一个出口,没人经过。”

琴萱奇道:“难不成这里有密道?”

三思四下张望,“说不准,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可疑的物件做机关。”

“嗯。”

二人找了一会,果然,当琴萱转动了一下黑云帮的旗杆时,地上开启了一扇暗门。二人互相示意,一起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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