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天莱的眼中透着期望和欣喜的目光。
“我想过了。”立华艰难地开了口，“现在是我喜欢你，想跟你好，是我自愿的。以后就算咱俩分开了，我也不会怪你，不会非要缠着你的！不会非要跟你结婚的。这总行了吧？”立华哭丧着脸，撅着小嘴，越说越难过，眼泪好象就快落下来了。
她总以为天莱这下总满意了吧？哪里想到天莱眼里本来的那点光彩一下子就暗淡下去了，嘴角拉了下来，脸上的线条僵硬起来。
“怎么了？你倒说话呀？这总可以了吧？”立华伸出右手，抻抻天方的衣袖，满心指望下面就该天莱主动了。
“这就是你最后想好的？”口气中透出的寒意差点让立华一惊。
“怎么？这还不是你想要的？”立华侧过头，诧异地望着天莱。
天莱不吭声。
“喂，你倒说话呀？这你还不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还有事，我想先回去了。”天莱站起身，就要走。
“喂，你怎么？”立华简直傻眼了，“你疯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不要怎么样？”天莱冷冷地看着立华，“我知道你学习也挺忙的，以后，你不用老来找我了。”
“什么？你？你疯了？我，我哪点得罪你了？你怎么这么说？”
“你没有得罪我。你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所以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
“天莱，你？”
“真的！今天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你的态度了。所以，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立华呆呆地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天莱越走越远。心中的孤苦无助简直无法言表。“我该这么做？我只是想爱他，跟他好，这都不行？这个男人，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原来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现在回想起来，立华真的生自己的气，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读不懂天莱的一片真心。为什么会说什么“就算你以后不跟我结婚，我也不会缠着你的”？
你真的做得到吗？就算你还能象个行尸走肉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当你天天晚上一个人在孤寂的夜里无法入睡的时候，你能忍受那种刀割般的心痛吗？你能忍受心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却跟你毫无瓜葛，他躺在别人的怀里，和别的女人说着亲热的话吗？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你为什么不跟天莱说“我想要你，不止要现在，我要永远，如果还有来生，我就要生生世世！”
立华真是太傻了，她会错了意，把天莱的意思完全理解反了。
“天莱，我。。”
“怎么？有什么话还没说清楚吗？还是你改主意了？”天莱的眼中不再有那种期盼的神情，但是言语中还透漏出一丝希望的语气。他看着她，脸上一副伤心失望过后，心已经凉了的神情。
“天莱，难道你现在有别的女人嘛？”
“什么？”天莱一愣，“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看到谁了？”
“没有。”立华喃喃。
“那怎么？难道是我让你误会了吗？”天莱一脸急切，仿佛忽然有了一丝希望。
“没有，我是说，既然你现在又没有别的女人，那你干嘛非要拒绝我呀？”
“什么？”天莱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天莱，起码现在我才二十岁，现在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四年，我愿意陪你还不行吗？”
“你？”
“还不需要你以后非得娶我，这还不行吗？”
“你？”
“怎么？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全是我自己自愿，这样总行了吧？”
“你？”
“还你什么？算你成全我，这总行了吧？”
“你，你这个臭女人！”天莱虽然骂了一句，但是脸上却缓和了许多。哪个男人，听见一个女孩这样对自己说，就算她再丑再笨，终究也是高兴的。何况，现在的立华年轻漂亮，肯付出这么多跟自己在一起，就算没有想到非要跟自己厮守终生，总算对自己不错了。
“你怎么这么说呀？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立华哀求他。
“你还要面子？你爸要是知道你这样，还不拿鞭子狠狠地抽你？”
“你？你就会欺负我！”
“欺负你，你还来找我？你是不是贱呀？”
“你才是呢！”立华嘴上虽然生气，但是终于见到天莱肯跟她多说俩句，而且脸上不再只是那种冷冰冰的神情。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哎呦，你总算不生气了！”
“什么？”
“什么什么？你看你这几天，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板着一幅臭脸，好象谁欠了你八百块钱似的！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永远都这幅德行对我了呢？”立华终于舒了一口气。
天莱又不说话了，突然冒出一句：“猪！”
“什么？”
“猪！”
“你干嘛？”立华气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刚好了，又骂我？”
“我说你蠢得象只猪！所以才搞不懂我想的是什么！”
“你才是猪呢？”
“以后就叫你猪算了！”
“你敢？”
“怎么？不让叫是吗？那你就别来找我！”
“你？你就会欺负我！”
天莱别过脸，喘着粗气，还在忿忿不平。
“喂，”立华伸出手去揽他的胳膊，“这么说你同意了？”语气尽量小心翼翼。
天莱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喘着粗气。
立华心想，他总要有一个转折和适应的阶段，就没有催他。心说，只要你肯，下面就好办了！
谁知道，天莱突然跳了起来！“你想干是吗？来呀？”他一边跳着，一边挥舞着拳头，摆出一副拳击的架势。
“啊？”立华吓了一跳，差点冒出一身冷汗，“不是在这里吧？”
“怎么？怕了？又不想了？”
“不是，天莱。我虽然不大懂怎么弄，但是好象。。。好象应该在屋里，在床上吧？”立华站在那，手脚好象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了。
“那我可不管！我想在哪就在哪！怎么样？不敢了是吗？”天莱脸上带着诡笑，挑衅似的看着立华。左一拳、右一拳，在立华眼前挥得一刻也不停。
“不是天莱，你疯了？这种事哪能在这？你想给学校开除呀？”立华吓得口不择言。
“你还知道会开除呢？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你不敢了是吗？”天莱狞笑着看着立华，“那我可来了！”
“啊！”立华一声尖叫，双手抱着头，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她只吓得连魂也快没有了，根本不敢想下面会发生什么。
天莱真的靠了上来，先用拳头给了立华背上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几下。见立华没反应，死死地蹲在那不动，就又补上了两脚。
立华真吓得魂也没有了。但是等了一会儿，没有想象中的**场面，只是背上挨了几下，屁股上着了两脚，就没了下文。半天，才敢松开手，看看四周，天莱站在不远处，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你这个家伙！你想吓死我呀！你打两下就打两下了，说什么想干？我真的给你吓死了！你摸摸，心脏跳得蹦蹦地！”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拉倒吧！真要在这干了，我还不得死呀！”
“嚯！你还知道廉耻呢？”
“你才没廉耻呢！我想和你做，就是没有廉耻呀？”
“不是呀？”
“呸！真心相爱，为什么不可以？”立华真的觉得理直气壮。
“什么？”天莱一愣，“你说‘真心相爱’吗？”
“当然，不是吗？”
“那，那你为什么说‘以后不和我结婚也可以’？”
“什么？那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的？”
“对呀！不是你说‘以后万一不在一起怎么办？’”
“这是我说的，那你就说‘不和我结婚也可以’？”
“那你还要我怎么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着你的！”
“啊哦！原来还是这样呀！”
“什么还是这样？”
“就是说，我们现在虽然相爱，但是以后不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对吗？”
“对呀！如果以后你不愿意了，我不会缠着你的！”
“我不愿意了？”
“对呀！谁知道你们男人，也许你会觉得玩腻了呢？”
“我玩腻了？”
“对呀！我又没有和男人做过，谁知道是什么样子？也许你不喜欢呢？”
“我不喜欢？”
“怎么了？没有可能吗？人家有的书上说，‘男人和女人上过床以后，没准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什么？”
“什么什么？你没有看过这些书呀？”
天莱又不说话了。歪过头想了想。过了一分钟。“那就是说，你知道我可能跟你上床以后，会觉得没意思，或者玩腻了，但是还想跟我上床，是吗？”
“我？”
“你不怕我会，或者说可能抛弃你，是吗？”
“我？”
“是，还是不是？”
“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跟我好了以后，就会觉得没意思了，或者不喜欢，那只能说明你并不真的喜欢我！”
“然后呢？我就可以走了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挽留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哦，”天莱似有所悟，“所以，也就是拿这个来考验我是吗？”
“啊？什么？怎么又会是考验？”
立华皱起眉头，连鼻子也皱起来了，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这个男人简直让她不可理解到家了。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也能让他想的复杂无比。他的脑袋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那里面怎么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又那么多的一个又一个的假设、如果？只是在一起好，也得回答他这么多的问题？立华简直筋疲力尽。
“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心眼，没有你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好。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求求你，别跟我扯七扯八了。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就饶了我吧。”
天莱沉默了。好象在用心盘算面前这个女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也许肯定的答案占了上风。他重新抬起头：“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回答。”
“好呀。”立华迫不及待。
“如果好了以后，我们以后不在一起怎么办？”
“天呀！”立华一闭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就只有这一个问题吗？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死缠着你的。”
天莱的嘴角一撇，面孔中仅剩的一丝热情和期盼消失了，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这就是你最终的答案？”
“这还不行？那你还想要什么？”立华哀求道，“那你就直接说好吗？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力做到。”
“尽力做到？”
“对呀，我一定尽力。”
“哼。”语气中的冷漠和气愤已经无法掩饰，“那抱歉，我有事，没时间老跟你罗嗦，我要回去了。”
立华真想抱头痛哭。她面前仿佛有一道永远也开启不了的大门。负责守卫的是斯科芬斯的怪兽，她永远也破解不了那道难题。到底什么才是天莱想要的答案？
“天莱，你到底担心什么？如果你不想结婚，你这么大的人，难道我能逼着你去吗？我能绑着你去吗？”
天莱冷冷地站着，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难道我绑着你去登记？你到底怕什么？”
“我不想结？”天莱轻声嘀咕。
“对呀，你不想，我怎么能强迫你呢？”
“我不想？你倒是替我想的挺周全？”
“当然了。”立华一点也没有听出天莱话里的讥讽，一心一意地说，“结婚这种事，我怎么会不尊重你的意见？”
天莱出了一口气，“那多谢了。我就是不愿意。”
“是呀。”立华忙不迭地说，“我就是这意思，我们现在好了，以后不能结婚，我也不会怪你呀。”
仅仅只是假设，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也会心痛。那痛好象深埋在心底，所以立华都不敢认真地多想一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能不能承受？她甚至不愿、不敢真去触碰。那肯定是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只把我当作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一个只能暂时带给你欢愉和快乐的人。那不用你多说，我会自己从你生命中消失，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也许那只是一个孤苦无助的结局，我也只能自己去承受。
立华抬起头，满眼的伤心和绝望。“这样也不行吗？”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会自己走的，默默无声地离开你，不会给你增添一丝麻烦。如果你的眼神中不再有热情，冷漠取代了温情脉脉；如果你看着我时就象看着其他人一样，眼睛不再发亮、脸上不再有光彩。那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走。就算我能忍受别人的冷漠、怠慢，甚至屈辱，我实在无法忍受心上人对我投射出那种日益冷淡的目光，那会令我浑身发抖，冷到心灵深处。我的身体可以忍受零下几十度的严冬，但我的心灵无法忍受冻结心灵的寒冰。
“等等，让我想想。”天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还想问。”
“什么？你说呀？”
“那如果我跟你做了以后，是你觉得没意思，或者不喜欢，是不是你也会走？”
“什么？什么？”立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简直搞得她晕头转向！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跟你做了，觉得没意思，或者不喜欢，离开你了，你不会挽留我。那如果是你觉得没意思，或者不喜欢，离开我，我也不应该挽留你，对吗？”
“什么？天莱，你都在想些什么？是我想跟你做，我怎么会觉得不喜欢、没意思？”
“这怎么不会？那种事有什么好？一次两次可能你会觉得有意思，多了呢？时间长了呢？你一直会觉得有意思吗？不会想到换个别人？”
“什么？天莱？你在说什么？”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现在咱俩好，但是谁也不用为谁负责任，对吗？”
“什么？你？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不需要有未来是吗？”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现在真心相爱，我们应该在一起！”
“这个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
“对呀？”
“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们以后也会在一起！”
“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
“对呀！”
“对呀？”天莱一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立华搔搔脑袋：“哦，不是，我们就是真心相爱！”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然后我们就会在一起呀！”
“是吗？”
“是呀！”
“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怎么？”
“那如果我们以后不在一起呢？”
“天呀！什么？怎么又是这个如果？”立华一脸失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天莱，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难道你想让我说‘如果以后，咱俩不在一起，我非要缠着你，逼着你跟我在一起’吗？”
天莱又不说话了。他其实心里急死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分开！”
但是立华根本想不到天莱要的是这句话。她只是一门心思想着，我并没有苛求你什么呀？我没有非要你怎么样呀？
“天莱，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出来好吗？你到底想要我怎么说？”
“说什么？我只想要你说你心里的话。”
“我，我说了呀？我不会硬缠着你的！你还想要怎么样？”
“这就是你想说的是吗？真心想说的？”
“是呀！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那好了，你想的我都知道了。我有事，也累了，我要回去了。”
“喂，才几点呀？你着急什么？”
“着急什么？反正你着急的，就是和我上床，是吗？”
“什么？你怎么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
“我是说，我们相爱，所以应该。。”
“上床！相爱就应该上床是吗？”
“嗯，”立华脸都红了，“对呀！”
“相爱就是上床！”
“什么就是？就应该！”
“就应该上床，别的都不要谈，对吗？”
“什么就别的都不要谈？我可没说！”
“那你说呀？”
“我说？我说什么？”
“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吗？”
“天莱，我求求你了！你想要说什么，或者想要我说什么，你就直接说行吗？”立华一脸无奈，“你这样问来问去，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我不问了。你的意思，我也已经很明白了。这样吧，你再让我想想，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答复你，好吗？”
“我的天呀！”立华一皱眉头，“又要想？又要考虑考虑？你怎么有那么多的要想、要考虑呀？就是要做这个，你都考虑几次了？”
“怎么？烦了是吗？那你可以去找别人。别人没准正高兴你去呢。”
“天莱！你怎么说这种话？我是想和你，又不是想和别人！”
“真的吗？不是就想上床吗？”
“天莱！你想气死我呀！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真心相爱。’所以是想跟你。”
“真的吗？不是随便一个都行？”
“你想气死我呀？”
“别人没准比我能干呀？”
“你找死呀！”
“那好吧！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天呀！我怎么碰到你呀？整天想呀、想呀！你都想什么呀？”
“等不及了？”
“算了，算了。我没说。你想吧，你好好想。我等你。行了吧？那我过几天来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