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王嫂以后我立马直奔市里,路上我大概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以为王嫂会跟我一样,一样认为惩罚坏人才是重中之重,可惜我想错了,王嫂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保住王哥,知道这事还有转机,立马喜出望外,嘴里不停念叨,只要老王能出来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还期望什么呢?这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外出打工妇女的想法,不管是谁对谁错,只要她的家人平安,怎会在乎给她亲人带来伤害的坏人是否得到法律的制裁,怎会想到也许在今后不久,发生在她家里的悲剧又有可能在另一个家庭中上演,对她来说,这就是命,穷人永远都不可能跟富人斗的命。
到了警察局,队长办公室里多出了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手拿着公文包,挺斯文的。另一个自然是那姓吴家的死肥婆,不过这次肥婆不吵不闹,在一边沉思着。见到我和王嫂进来,队长示意我们往陈叔方向去坐下,大家都沉默着,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没一会儿,有个警官带着王哥进来了,王嫂一下扑了上去,哇哇大哭起来,让人看了好一阵揪心。王哥抚摸着王嫂的头发,口中却告诫王嫂这里还有好多外人在,又哭又闹的像什么样子,看来王哥已经恢复到平常人的理智状态了,接下来的谈判中应该会有点优势,我心情一下激动起来,先不说谈判的结果,就我而言,长这么大了第一次参加谈判,还是这么重要和艰巨,有种说不出的亢奋,相信一定会很激烈。
我这是在干什么,快要谈判了居然还胡思乱想,该想想对策才是,真是榆木脑袋。这时候,肥婆说话了:“现在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都不是我们双方希望看到的,当然,错在我们先,在这我代表我先生给你们道歉了。”说完给我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肥婆今天吃错药了?然后她把手中的一小叠A试纸放在队长的办公桌上:“这是我刚刚让律师拟好的文件,是这次事件的解决方案,大家都同意的话就在下面空白处签字。”
我拿了份过来看,内容大概就是姓吴的自愿拿出十万元当作小桃的道歉费,然后并且不会对王哥提出任何控告,意思就是姓吴的花十万来息事宁人,同意了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怎么可能会同意,姓吴的有的是钱,十万快对他来说就是吃几顿饭的事,难道小桃就只直这十万快?搞笑,反正我是不会同意。
我一气之下把这张协议撕成两半:“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就不信你们斗得过法律。”
肥婆:“这里有你什么事,别在这穷得瑟,老娘已经够客气的了,逼急了老娘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就来个两败俱伤,回头我跟我姐夫说说,保证让姓王的这辈子都出不来。”
听到这话,王嫂立马跑过去跪在肥婆面前:“大姐,求求你了,不要让我们家老王蹲监狱,老王不在,我跟娃娃真的过不下去。”
肥婆听了,伸出双手把王嫂扶起来:“大妹子,发生这事,我觉得真的对不住你们啊,放心,只要你们在这张纸上签字,我保证大家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你们不答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王嫂晃晃悠悠的走到王哥身边:“老王,要不咱们就签字吧,你不能丢下我和小宝啊。”
见到王哥还在犹豫我急忙上前去劝说:“王哥,这字不能签,要是签了那小桃的罪就白受了啊,一定不能放过那禽兽,一定要给小桃一个交待啊。”
王哥一句话没说,可眼睛慢慢的变得湿润起来,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陈叔发话了,可却是直接把我赶了出去,我好一阵郁闷,这是要干嘛,我没做错什么吧好像。把我撵出去后,陈叔重重的把门关上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真是急死人了,王哥到底签还是不签,他可千万别签啊。
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发誓这是我渡过的最漫长的时间之一。突然门打开了,肥婆和律师走了出来,看到肥婆那张得意的让人恶心的脸,我猜到了答案,王家人妥协了,他们夫妻一定签了字,我冲了进去,看到王家两夫妻在那抱头痛哭,果然,他们签了字。我转眼看看陈叔,还是一脸的平静,我第一次讨厌他这表情,仿佛没有一丁点的人情味,我说道:“为什么不阻止王哥,难道你要让凶手逍遥法外?你这样做对得起小妮吗?你真的是太冷血了!”说完我甩门而出,然后直接骑车回家,我一秒钟也不想在这破警察局待。
回到天台,看着挂在天边的夕阳,我真有点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心情真的好低落,对这个社会感到失望,对王哥这样的苦命人感到失望,对陈叔这样冷血的人感到失望,也许也对我这样无能的人感到失望。
总之我失败了,被人三言两语给打败了,被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现状给打败了,被所有像我一样弱小的打工仔的尊严给打败了,被金钱权力打得一败涂地。我被现实狠狠的强奸了一次,但是,要么享受要么反抗,我一直都在反抗,因为我相信人定胜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不断的变强,要努力挣钱,如今这世界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想着想着,夕阳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突然感觉肚子空空的,先去看看四婶煮好饭菜没有,今晚一定要找四叔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第二天,王哥一家搬走了,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句话一个消息也没留,有的人说是回老家,有的人说去别的城市讨生活,我知道,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这个天堂跟地狱共存的永康,这一别应该就是永远。愿天下受苦的人一切安好,祝福他们,祝福小桃能挺过去,在不久之将来会有一个对她好一心一意对她的男人,建立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拥有一个光明温暖的未来,也希望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农民工有个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