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错爱
是夜长了,还是爱短了,怎就让那相思成灾了。当爱情来袭时,那些大黑大白,大是大非的问题,竟然可以使人无力再顾及,这是她此刻的大彻大悟。
韩嫣开始看木丫的长篇小说,她看见木丫自己设计的小说封面。这些设计软件还是曾经韩嫣教的,现在竟被木丫使用得如此娴熟。画一颗挺拔颀长的树,枝丫嫩绿,然后在那棵树最稚嫩的枝丫上套一条绳索,枝丫被拽得异常倾斜,打一个套,树下是一块翻倒的石头。背景阳光明媚。然后赫然用黑色的字迹写着《请别指责我的出轨》。下面是她的名字,木丫。笔迹是她的,她手写的扫描件。韩嫣的内心开始恐慌。她以为这个女子在怀孕之后,已经有了安静的生活。不化妆,不熬夜,不抽烟,却还是在写着这般凛冽的文字。也好,也好,大概是对旧日生活的祭奠吧。回忆完了,就该结束了吧。
确实,如此的,木丫亦是这样的想法。她在序里说,朱锁锁问蒋南孙的阿姨,你有朋友吗?阿姨答,从前有,后来就没了。然后,我就想你了。我不给你打电话,我在心里想着你。那些我们共同经历的人,那些事,那些桌子,那些椅子,那些床,终于是要离我们远去的。于是,我决定,用这样一种方式,祭奠我们旧日的生活。很多事,是我们心照不宣的。很多事,是我们小心隐藏的。很多人,是我们爱过的。很多人,是我们注定要忘记的。在某一个傍晚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已衰老得像个老者,与生活每道年轮中的沧桑浑然天成地融为一体,无力前行。于是,我只好在明晃晃的阳光里,选择了遗忘与被遗忘。
这些话,是木丫写给韩嫣的,韩嫣知道。创造彼此,是上天对她们的眷顾,用以抚慰某些夜晚或者白天里刻骨的寂寞以及排山倒海的忧伤。
那些场景,那些人,那些事,都是韩嫣所熟识的。韩嫣看见木丫将自己的情感坦然地暴露出来,狰狞着鲜红的伤口。写下这些故事,需要怎样的勇气呢?那些小心隐忍的伤口,要全部撕开,随着敲下的每一个字迹血流不止。大概,这便是木丫与旧日生活告别的决心吧。木丫,是坚韧的女子。
韩嫣看见木丫如泣如诉地说着与秦淮的种种。然后,说到尹东波。是的,尹东波。木丫与尹东波之间的事情,曾经,韩嫣是毫不知情的。最终,却难逃漠然分手的境地。尹东波,还是寂寞。那又怎么样?曾经,他亦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