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任教授的混合选择法变成单株选择法，而且是变任教授的多次混合选择法为多次单株选择法。”
秦鹤鸣蹲在农校大礼堂门口，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着各种图案，琢磨着朱贤声教授给他的建议。昨天晚上他一宿没睡，一直琢磨着朱贤声教授给他的指导。针对他想把任教授的混合选择法变成单株选择法的想法，朱贤声告诉他，多次单株选择法在国外也叫系谱选择法，就是在原始群体中选出优良植株编号，分别各自采种，下一代分株播种在专设的选择试验圃里，每株系播一小区，隔一定株系播种一对，试验圃常设两次重复，根据各株系的表现淘汰不良株系，从当选株系内选择优良植株混合采种，进行品系比较试验，最后依据比较试验结果，选出良种进行生产试验和推广。多次单株选择，就是将该方法在优选植株中多次应用，直到选出符合目标性状的优良品种。
突然，从大礼堂内传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不过，秦鹤鸣好像没听到似的，仍然紧盯着地上的图案深思。大礼堂内，他的竞争对手尹初萌伴着阵阵掌声走上了讲台。尹初萌环顾四周，大礼堂已经布置一新，四面墙壁上贴着花花绿绿的标语。礼堂正中上方挂着一条红色横幅：西北农校小麦育种小组组长选拔擂台赛。张正一、耿忠诚、朱贤声等领导及教授坐在第一排评委席，后面坐着郝耕田、林蕤、程舜妃、任慧敏等观众。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台上。尹初萌和耿忠诚交换了一下眼神，顿顿嗓子，开始了激情洋溢的演讲。
“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忠诚、热情和责任，竞选小麦育种小组组长，我的竞选理由如下：一、这些年来，任重远教授进行的碧蚂杂交麦试验一直未取得成功，这说明，把春小麦和冬小麦放在一起杂交，是一条失败的道路，我们不能在失败的道路上再走下去，继续在失败的道路上走下去不光浪费人、财、力，还会耽搁宝贵的时间，对新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二、终止走失败的道路，就得走一条新路子，这条新路子我们已经找到。就是苏联老大哥正在走着的社会主义科学的康庄大道。最近，我和林蕤深入地研究了苏联科学家李森科在苏联已经取得成功的冷冻麦种法，我们将进行这项新实验。我想，苏联地靠北寒带，我们地处北温带，我们的地理和气候条件比苏联更优越，所以，我们的实验结果极有可能比李森科的试验结果更好。”尹初萌稍微喘了口气，举起右手做最后一次鼓动：“革命的同志们，这就是我的竞选理由和依据，请革命的同志们支持我！支持全新的社会主义科学实验！”
“好！”耿忠诚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忍不住带头大喝一声，全场立即跟着响起热烈的掌声。尹初萌昂首挺胸，伴着掌声走下了演讲台。
“多次单株选择法的优点是可以通过对所选单株的后代进行遗传优劣测定，消除环境变化引起的株选误差，从而正确地选择出具有优良性状的系统，这种方法可以克服多次混合选择法的缺点。但是……”大礼堂门口，秦鹤鸣拿着小树枝仍在地上不停划着。突然，他好似想通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对了！如果将多次选择法与组合育种、优势育种法结合在一起来使用，那效果岂不是更好！”
“鹤鸣，”郝耕田从大礼堂跑出来，“你怎么还在这，轮到你演讲了，赶紧进去！”
“耕田，我跟你说，我找到了……”
“快进去……”郝耕田拉着秦鹤鸣进了礼堂。
秦鹤鸣走上讲台，会场立即安静下来。秦鹤鸣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里的小树枝已经没有了，他稍作调整，开口讲道：“任重远教授选择的碧蚂杂交麦的研究，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也失败了，但是，这并不能证明第三次必然失败。而恰恰相反，人类科学的历史证明，人类的每项发明和进步，都是从失败走向成功的过程。所以，我坚决地沿着任重远教授所走的道路走下去，直到从失败走向成功。”
张正一紧盯着秦鹤鸣，脸上露出一点轻松而欣慰的笑容。
秦鹤鸣继续说道：“当然，从失败走向成功的道路是艰苦而漫长的，我对任重远教授的育种方案进行过深入细致地研究和分析，并对照试验田里的实际麦种，认为任重远教授由于不便明言的原因而选择的混合选择育种法，可能是导致育种瓶颈不能被突破的主要原因。我准备采用国外较新的系谱法，结合组合育种和优势育种法，花两到三年时间，突破任重远教授的育种瓶颈，培育出符合目标性状的碧蚂麦种，实现任教授九穗麦的梦想。”
和尹初萌的演讲效果不同，秦鹤鸣讲完，会场异常安静，大家好像都在琢磨或思考着什么。
“哎，你觉得谁会赢？”
“当然尹初萌呀……”
“秦鹤鸣，秦鹤鸣一定能赢……”
在大家猜测的间隙，经过评委们的一番讨论，张正一缓缓地走到了台上。师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瞪着大眼睛紧盯着张正一。
“同志们，请安静下来！”尹初萌和秦鹤鸣演讲过后，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下，张正一终于走上了主席台要宣布最终决定。所有师生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张正一，大礼堂内静得真是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张正一拿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院党委经过慎重考虑，作出如下决定，秦鹤鸣、尹初萌分别带队进行小麦育种试验。其中，秦鹤鸣、朱贤声、郝耕田为一组，进行碧蚂杂交麦试验；尹初萌、林蕤、程舜妃为一组，进行冷冻麦种法试验。小麦试验田均分使用，一组一半。最先成功者，将出任新组长，统一领导全院开展小麦育种工作。”
尹初萌强势的目光和秦鹤鸣的温和目光碰撞。
张正一：“同志们，虽然我们方法不同，道路各异，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培育良种，增收粮食，为新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做出重大贡献！”
台下爆发起猛烈的掌声和呼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