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紧张不安的情绪中,忐忑的渡过了一夜。一直到第二日天大亮,皇帝的帐子里都没有消息传出。只是守卫越发的严了起来,将整个帐子围的水泄不通。
大概到了中午,守卫明显多了起来。细细看了下,这些人虽然穿着相同的衣服,但是细微处还是有差别,想是隶属于不同的将士和派系。
如今虽然没有传出确切的消息,但是皇帝遇刺是真,八成已经驾崩了。正宫无后,如今便是要决定谁做皇帝,一统这大辽的江山了,在这种时刻,手握兵权的将领,是各派争取的对象。
而众将领也会分外谨慎,如同押宝一样,若是这件事出了差错,新帝继位,轻则被罢权,重者则会丢了性命。
不知道爹爹是在哪边,还有逊宁和韩隐,他们是不是和爹同一派系,焦急的在帐子中来回走动。
“四小姐”孛儿帖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
“从昨夜开始,贵妃也被叫去大帐,一直没有出来”。孛儿帖顿了顿“听贵妃身边的宫女说,情形似乎很不好,那些人,十分不客气”。
我听的暗暗心惊,连贵妃都被牵扯了,不知我能不能安全。
“四小姐不必太着急,老爷定会平安无事的,小姐也会没事的”孛儿帖安慰。
“再去看看”。
孛儿帖去探听,场中不断有人骑快马离开,又有人满身尘土的赶来。
“怎么样”?孛儿帖从外面进来。
“各位大人一致推荐阿鲁墩于越暂为主持大局”。
哦……
辽人尚武,阿鲁墩于越战功卓绝,在军中的地位稳固,由他来主持大局,倒也说的过去。
如此看来,谁若是能得到阿鲁墩于越的支持,便极有可能夺得皇位,最起码,能过得了当下这个难关。
回忆了下于越对爹爹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过大概也没有敌意,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
“冤枉,我是冤枉的,大人救我啊,大人”!外面有人大声喊着。
……!?
掀开帘子,两个人被反绑着手推了出来。大喊冤枉那个我看不仔细,另一个沉默不语的,却是皇上身边那个侍卫。
那几个兵勇也不推远,就在场子中央,狠狠的将两人推翻在地,刺啦拔出佩刀,手起刀落,砍下二人的头,血顿时喷洒而出。
“啊”!我吓的撇开帘子。
“小姐”孛儿帖扶住我,把我扶坐在凳子上。
“爹,爹会不有事”?拉住孛儿帖,颤声问到。
“小姐不必着急,老爷不会有事的”。
“去,再去看看”。
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冷静,时间一寸寸过得异常慢。风吹的大帐呼啦啦响,搅的人心不得安宁。
“小姐,不好了小姐”孛儿帖急匆匆地跑进来。
“怎么了”?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问。
“丑八怪”!
孛儿帖还未开口,韩隐猛的掀开帘子,三两步走过来。
他面色阴沉,眼睛里充满红血丝,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这个丑八怪,你,你”。
他连着说了两个你都没说出什么来,韩隐向来少根筋,但现在危急关头,他不在阿鲁墩于越身边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个给你”冷不防的,韩隐把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是把匕首。
想起刚才打探到的消息,阿鲁墩于越暂为主持大局,阿鲁墩于越主持大局。难道他竟是奉了他祖父的命,来取我性命的?
我直直看着那把匕首,也不接。
韩隐有些急了,将那匕首使劲塞进我怀里”这是前些天皇帝赏的彩头,你拿着它防身,众将士兵勇都认得它,你拿着它,没人能轻易动你”。韩隐一口气说完。
……!?
他给我匕首,原来不是让我自尽的,这把匕首,竟是让我用来防身的?
虚惊一场,我虚软的坐到凳子上。韩隐看我这个样子,皱了皱眉,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外拉去。
“韩隐,你做什么?韩隐”?
“丑八怪,你快走吧”!韩隐回过头,着急的说着。
“走?去哪里”?
韩隐亦愣住了,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跟我走”!韩隐一咬牙,把我往外拉去。
我暗暗抗拒,韩隐回头对我喊起来。
“再不走你就要死了”!
像一道雷炸在头顶,“什么意思”?呆呆的问他。
“贵妃要你去陪葬”!韩隐大吼。
陪葬?给死鬼皇上?
脚下一软,若不是韩隐扶着,差点倒在地上。
“你,哎呀你”韩隐急得跺了跺脚,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走”韩隐咬咬牙,狠了狠心,将我拉出帐篷。一直到自己的马前,把我扶了上去,解下的外袍给我披上,自己也翻身上马。
“小公子,小公子等等”有人急急的过来,韩隐下意识将我护住。
“这个小公子可能用得着”来人把一个东西递给韩隐。
“好”,韩隐接过来看了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很大的声音,似乎很多铁骑往这边奔袭而来,韩隐紧张的拉紧马缰。
“架”!一个人骑马赶来,这个人只二十上下,面色苍白,显然身体不太好。因赶路急了,气喘嘘嘘,眉目间带着急切。后面还跟着很多兵勇,个个面露疲色。
那个打头的年轻人从马上跳下来,急急的往皇帝的大帐跑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突然一道灵光闪现,居然是他?
他带来的兵勇,吆喝着占据了场地中大片位置,将原先的那些人马硬生生挤到了后面。先前的那些兵勇显得很是不满,将手按在刀柄上,场地上顿时一派剑拔弩张之势。
韩隐侧身将我护在怀里,待那人进了大帐,策马出了猎场营地。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被韩隐圈在怀里,树木快速的往后闪去,不多久就出了围场。韩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韩隐”!我大声喊他。
韩隐略微放慢马蹄。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去凤栖山”!
“那是哪里”?
“是逊宁学习兵法的地方”。
“去那里做什么”?
“那还能去哪”?韩隐没好气。
“是逊宁让你带我去的”?
“……算是吧”。
“算是”?
回过头看韩隐,他把我的头扭过去,没好气的说“老实点”。
“吁”黑暗中,有几个人策马往这边疾驰来,韩隐急急嘞住马,想绕道而行,却已经被来人看在眼里。
“是于越家的小公子吗”?一个人上前问到。
“是”。韩隐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把我的脸包了起来。
“小公子从黑山过来”?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有事”?韩隐警惕的问来人,我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逐渐不稳,似是害怕。
“王爷可到了”?
“到了”。
从缝隙看去,一个四十上下的人,满面风尘,眼睛微微眯着,好像总在算计什么。
韩隐说完,一打马,匆匆走了。
“大人不必着急,王爷已经赶过去就好,萧侍中也应付的来”。隐隐听他们说起爹爹,我扭头看去,却被韩隐挡住。
“别多事”!韩隐口气不善。
不知何时,竟然下起雪来,虽然有韩隐的外衣,他也将我护的很紧,但马上颠簸,夜风冷冷,我越来越难受,而韩隐只一个劲策马狂奔,毫不停留。
天将要亮时,韩隐在一处林子停下来。
马来来回回在林子徘徊,不得再前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