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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李延年和李广利的两种不同命运

史老师:话说李夫人死后,她的兄弟李季犯了禽兽之事,汉武帝一气之下,将李延年和李季一起处死了。

熊学生:老师,李广利是不是也是李夫人的兄弟啊?为什么不连他一起处死呢?

史老师:李广利当时在打大宛,没来得及回来,躲过了一死。

熊学生:可是李广利当时刚刚打了个大败仗,把汉武帝的脸都丢光了,可第二年汉武帝就又给了他超级无敌多的士兵去再次攻打大宛。为什么要杀一个是宦官的李延年,却留下健全人李广利呢。

史老师:你出去。

正史:

受李夫人之托,刘彘对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非常的关照。他不仅封李延年“协律都尉”,还让他和自己睡同一张床,这是什么概念?好像这样亲密的就只有前面说过的那个死了的韩嫣。史书上说,李延年被宠得没数,跟韩嫣一样娇恣得过了头。骄纵过了头就容易出事,李延年的弟弟李季竟然在宫中行禽兽之事,也就是与刘彘的女人不干不净,连累了李延年,一起被刘彘给咔嚓了。对于为什么会不顾李夫人的临终嘱托而咔嚓他,史书给出的解释是“爱弛”,也就是说,刘彘在李夫人死了之后,就忘记对李夫人的爱了。(《史记。佞幸列传》延年佩二千石印,号协声律。与上卧起,甚贵幸,埒如韩嫣也。久之,浸与中人乱,出入骄恣。及其女弟李夫人卒后,爱弛,则禽诛延年昆弟也。)

这一段确定没有被改过?如果刘彘真的爱弛了,怎么可能还写什么悼亡诗,霍光又怎么会将李夫人封作刘彘的正牌皇后?更绝的是,史书上说,刘彘杀李延年的时候,恰好李广利在打大宛,来不及杀,后来李广利回来了,刘彘因为杀了李延年,觉得李家可怜,于是就将李广利封为海西侯。(《史记。外戚世家》:李夫人蚤卒,其兄李延年以音幸,号协律。协律者,故倡也。兄弟皆坐奸,族。是时其长兄广利为贰师将军,伐大宛,不及诛,还,而上既夷李氏,後怜其家,乃封为海西侯)。

这段话简直是莫名其妙了。不错,刘彘在杀李延年的时候恰好是李广利在打大宛的时候,可是请注意,李广利打大宛打得太不漂亮了,简直是把刘彘的脸给丢光了。话说,以前卫青在的时候,刘彘的汉兵向来都是将别人打得哭爹叫娘,现在居然倒过来了,汉兵被人打得哭爹叫娘,也不对,没法哭叫了,都快死光了。作为把士兵带出去送死的李广利,难道不应该杀?

李广利这次出兵大宛是刘彘的精心安排。话说,刘彘很听李夫人的话,将从来没带兵打仗的李广利封为了贰师将军,让他带着六千骑兵和数万社会痞子去讨伐大宛,目标是到贰师城去取汗血宝马。估计刘彘是试图再培养出一个卫青,没办法,这时候卫青已经去世了啊,李广利反正也是外戚,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谁敢说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卫青。

很可惜,贰师将军很有个性,走常人不敢走之路。估计粮草没带够,他沿途打各个小国,打赢了就取粮食,打不赢就走。这种做法带来的结果是,当他到了郁成,已经只剩下了数千人,而且都是饿得皮包骨头的兵士。他竟然还敢带着这样的队伍去打郁成,结果被人家揍了一顿,死了不少人。这时候李广利被打怕了,赶快与部下商量,说:“大宛的郁CD攻不下来,还想能把大宛的王都给打下来啊。”部下当然赞成回家,跟着这样的废材将军,再往前走肯定是死路一条啊。于是李广利当仁不让地班师回朝,准备回家洗洗睡了。等回到敦煌,手下的士兵已经只剩下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二,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2年。

李广利打仗打成这个鬼德性,哪怕李季没干了这种禽兽之事,刘彘怎么处置他也不为过。请无论如何明白,刘彘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只要打仗的时候出一点点错,刘彘就会给人赐死刑的,然后让人家花钱再赎命,没办法,打仗太花钱了啦。可是对于李广利的这次失利,他又干了什么呢。史书上称:刘彘因为李广利打败仗而大发雷霆,派使者拦守玉门关,说军人敢有入关者立即斩了他。李广利害怕了,因而留驻敦煌。

打个如此没面子的败仗回来刘彘居然只是责备几句话,连让李广利花钱赎命的花架子都没摆。所以,这哪里是来不及回来被诛杀,明明是刘彘不让他回来,怕他回来被诛杀。

更绝的是,李广利在敦煌没呆上几天,汉朝又与匈奴打起来了,浞野侯赵破奴的士兵损失二万多人。汉朝高级官员商议都希望调回攻打大宛的军队,专力对付匈奴。这个时候,刘彘却力排众议,认为在匈奴那儿吃了败仗,一定得把大宛打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那些小国家会瞧不起汉朝。好吧,这也有点道理,连大宛都打不了怎么能打匈奴,应该打下大宛才能重振大汉雄风。可是派失败将军李广利第二次出征大宛是怎么回事?这口味也太独特了。刘彘的确是怕李广利再输掉,他不仅给了李广利一支庞大的队伍,而且还给了充足的粮草,他这是怕李广利再打那些小国家取粮,把队伍给消耗掉,又得吃败仗回来。李广利的队伍宠大到什么程度呢?宠大到把沿途各个小国都吓得无不迎接,拿出粮食供养军队。唯一例外的轮台国不降,攻战几天,血洗了他们。一路平安就到了了大宛王都,大宛象征性地抵抗了一阵子,贵族们被这个气势给吓住了,商量着杀了皇帝,把皇帝的头送来给了李广利,并且把宝马献上由着李广利挑。

也就是说,李广利第二次出征实际上就是带了一支宠大无比的旅行队伍去大宛来了个几月游,因为人太多,是个庞然大物,没人敢惹,李广利最终是靠吓唬人而顺利赢得了这场战争。即使只是去大宛游览了一趟,李广利的旅行团死人也很多,因为将吏们贪财,大多不爱护士兵。哎,话说,如果是买了保险的旅游团,死人还能得到保险,至少士兵家人发一笔财,这汉朝又没有保险公司,士兵死的如此踊跃,李广利这是搞哪样啊。李广利瞎来,刘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能赢就好,赢了就有了嘉奖的理由了。刘彘大封此次征讨大宛的将士,军官中被封为九卿的有三人,诸侯相、郡守、二千石级官吏的有一百多人,一千石级官吏以下的一千多人。太可怕了。

正是这次封赏,李广利捞了一个海西侯的爵位,一下子食邑八千户,而且刘彘还专门为他下诏,大为赞扬他攻打大宛的功劳,无非是把大宛皇帝的头给带回来了,把珍奇的宝马以及绵奇珍异宝给带回来了。

诏书如下: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支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士大夫径度,获王首虏,珍怪之物,毕陈於阙,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汉书·李广利传》)

由此可见,刘彘对李广利简直好到了令人发指。难道他对李夫人的爱弛是只对着李延年,而不是对着李广利的?

事实上,李延年的死疑点重重。

李延年本人“坐法腐”,也就是说,李延年是太监,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等于已经是死人了。在汉朝,腐刑是可以顶替死刑的,当年的司马迁,因为替李陵说了几句好话,被判了死刑,结果又没钱赎命,为了完成《史记》,只能忍奇耻大辱接受腐刑。后来刘彘就再也没跟他作过对,哪怕司马迁写的史记对刘彘诸多批判,连他自己都知道在刘彘活着的时候发表不了,但也没看到刘彘再杀他一次。那为什么刘彘要因为李季而杀李延年呢,人家已经很惨了,生不如死,再杀一次挺多余的啊。更何况,李季也是李广利的弟弟,至少李广利是个正常人,刘彘如果真生气,那更应该对李广利动手,因为李广利对李季的影响应该比李延年更大啊。

李季与皇帝的妃子勾搭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李氏兄弟因为李夫人的缘故,做了外戚,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李夫人很漂亮,李延年也很漂亮,因为作为外貌党的刘彘很喜欢他,可见外表不俗。作为李延年和李夫人兄弟的李季,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有出众的外表,又有钱有势,想必李季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皇帝的女人?还招惹得让皇帝知道了?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啊,貌似刘彘对自己的后宫那些不得宠的女人也不是太在意,当年韩嫣老是跑永巷,王太后想杀他,刘彘不是还拼命求情的么。

请对比一下:

李延年:身受腐刑,受李季牵累

李广利:带兵打了败仗,受李季牵累

谁更该杀?

好吧,历史给出的答案是:李延年死了,李广利升官发财了。

还是时间先生最老实,问他最能发现事实真相。

杀李延年的时间恰好是李广利攻打大宛的时候,也就是说,是皇帝准备重用李家的时候。卫家是怎么翻身农奴当主人的?卫青打仗狠占了很大的原因。“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几百年后,龙城之战仍然被传唱啊。现在李家大有追赶卫家的态势,皇帝也开始给李广利兵权了,也让他去打仗了,凭什么啊。如果李广利打了胜仗回来,李家肯定会复制卫氏的发迹之路,卫氏怎么能不心慌。请注意,李广利出征大宛是太初元年,这时候卫青已经去世,卫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靠,而李广利之前没打过仗,没人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或者说,没人知道他原来只是个常败将军。这个时候,卫子夫如果不弄出点事倒是奇怪了。其实这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此前的事情都是卫子夫一手策划,因为卫青已经去世了,不可能这事是他的“杰作”。

问题是,李延年是太监,要害他不太容易,因为皇帝不怎么跟太监计较,太监等于死人了啊。怎么办呢,李广利又不在家,在打大宛呢。幸好,幸好,李延年还有个弟弟叫李季。李季在史书上并没有什么记载,他只是因为害得李延年被咔嚓了的缘故,才露了个小脸。可见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由此,整个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李延年因为受了腐刑,可以在宫中居住,刘彘很是喜欢他,已经到了可以和皇帝睡一张床的地步了,而且被皇帝宠得“出入骄恣”。李延年虽然得到了无上的宠幸,但他实际上已经没啥前途了,史书上没说他有子有女,而且他也不可能会有,但他作为一个人,肯定期盼着亲人的温暖。死去的李夫人恰好留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应该是他最大的寄托。与其它兄弟不一样,李延年的缺点成了他最大的优点,他可以随时陪伴在这个孩子的身边,教育他、抚养他,如果有人想要对这孩子不利,想必他会拼了自己老命的。这样一个对这孩子有用的人,自然是不被卫子夫所喜欢的,现在的卫子夫可是孩子的母亲,李延年抢了母亲要干的活,不方便这个做后娘的将小孩子教育成一个废物,简直是岂有此理。看不惯就得除去,问题是,李延年本人是个太监,要抓他的问题不太容易。好在李延年有个弟弟叫李季,李季也得来宫中看望看望自己的外甥啊。于是,卫子夫就精心设计了一场戏,不过废了个宫女,就让李季被刘彘给拿了个现行。在事实面前,刘彘也没办法。这时,偏偏李广利还打了个大败仗,眼见着李氏就要被灭族了。关键时刻,李夫人的临终嘱托发挥了极大的功效。刘彘派人去谴责李广利,光谴责还不够,还把玉门关给关了,说军队里敢有人入玉门关都给我杀了。这实际上是保护李广利,不让他回到皇城。事实上,李广利的两个兄弟李延年和李季因为都在皇城,想逃也没地儿逃,结果都死了。可见卫子夫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但李广利打了败仗却没有死,可见刘彘的能量更大。后面就不用解释了,刘彘下了大血本让李广利翻本,哪怕李广利赢了500却输了1000,但刘彘只认那赢的500。人家都赢了,你再杀人家就没道理了吧,不仅不杀,还得赏,李广利顺利当上了海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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