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商齐什勒
“师父!”一个蹴鞠抛高,啪地一声穿过风流眼,砸在了墙上,落到地上辘辘地转着,看起来身子瘦小却是力量十足的男孩高兴的叫着,扑向了刚刚走进练球场的洪风,却微微一愣。
“师父,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男孩奇怪地抬头看着洪风,问道。
“我没事。”洪风勉强笑笑,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旌阳,以后跟师父一起住好吗?”洪风问着,男孩笑着点头,却又赶忙摇头。
“师父和师母在烧饼铺里已经够挤了,旌阳在球社住就好。”男孩笑道。
“师父买了大宅子,咱们能一起住。”洪风有些苦涩的开口。
“师父你不开心么?”男孩见洪风脸色越加不善,忧心的问着。
“师父没事,去收拾东西…算了,什么都别拿了,咱们先去洪庄,娘在等了。”洪风笑道,男孩点头,牵着洪风的手出了南堡球社。
北城 洪庄
“安伯,你先带他去看房间吧。”洪风望着一脸惊喜的左顾右盼的苏旌阳,对着身后年纪略大的老管家笑道。
“是。”洪安应着,过去和蔼的叫走了苏旌阳。
“风儿,你…”
“娘,我没事。”洪风笑着打断了洪娇娇的话,抱着手里的物什走进了祠堂,恭敬的将其放在供桌的正当中,小心的掀开了上面罩着的黑布。
洪娇娇点了香,望着牌位上的字,心中的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静静地拜过。
亡父吴氏啸海检之之位
子洪风立
“风儿,娘其实不明白,你为何不愿姓回吴氏?”洪娇娇被洪风搀起,问道。
“风儿是娘养大的,他只是生父而已。”洪风平淡的说着,看了一眼牌位。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他不认得自己的骨肉,一生沉浸在蹴鞠之中,将自己毕生绝学交给了其他人,相比于娘亲,这个人什么都不是!说不恨是假的,只是,他也很可怜,有了妻儿,最终也还是孑然一身。
供奉他,是责任。是为了让他意识到,那是他一直缺失的东西。
“风儿,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娘就很开心了。”
“我知道,娘。”
“对了,风儿,娘听说流云要跟玉儿提亲了,要是能帮忙,就多帮一点吧。”
“嗯,娘,你先去休息吧。”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日在方颉轩,他见到了脱离了绝杀堂的英烈,真的是很木的一个人。
“人虽然不是我故意杀的,但我欠你两条命,但凭吩咐。”
“先留住自己的命吧,该讨回的,我自然会讨回。”
他有一个好计策呢…
向,流,云。
“流云?流云,起来了,我是二娘啊。”向二奶奶拍着门,轻声叫着,床上熟睡的人猛然间惊坐起来,满头大汗,听见门外的叫声,连忙起来披了外衣去开门。
“二娘。”
“你这是怎么了?”向二奶奶见向流云脸色苍白,担心的问道。
“二娘,我没事,做噩梦而已。”向流云笑了起来。
“好了,快起来,老爷等着你安排日子呢!”向二奶奶笑着,向流云点点头。
回到房里,向流云长出了一口气,正要拿下人端进来的水洗脸时,突然一下子掀了洗脸盆,鲜红的血水流了一地,向流云后背阴寒,猛地向后看去。
睁开眼,还是半夜。
向流云喘着气,心底苦涩。
长夜无眠的又何止他一人…
龙鼎客栈
“相公,为什么突然要去西域啊?”岳巧君收拾着东西,看着好不容易指挥完店中伙计的朱梦龙,不解的问。
“没事,只是跟洪风商量了,西域那边的生意会更好,还有什么外国的旅客。”朱梦龙笑着,眼底却是化不开的不甘和悲凉。
岳巧君看得出来朱梦龙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是乖巧的收拾着东西。
“巧君,你跟了我会不会委屈?”朱梦龙突然问着。
“不会啊,你怎么了?”岳巧君奇怪道。
“没有。”朱梦龙笑。
碎郁亭
“洪风,当大少爷很过瘾吧,竟然现在才来约我和流云。”索玉儿笑着坐到了洪风对面。
“一直忙洪庄的事,现在才抽出空来。”洪风说着,倒了茶水。
“流云呢?”索玉儿见向流云没来,便顺嘴问道。
“我只请了你。”洪风看着索玉儿,索玉儿迷惑。
“有事么?”索玉儿问,洪风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信封,交给索玉儿。“什么呀?”索玉儿笑,拿过信封,厚厚的一叠呢…
索玉儿看着里面的纸张,脸色愈加难看起来,而洪风却还只是平静的喝着茶。
“这是什么?”索玉儿有些颤抖的望着洪风。
“你和流云要成婚了吧。”洪风突然问,索玉儿点头,“这是我的大礼。”洪风笑着。
“骗人的,骗人的!流云不是这种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洪风冷笑,站了起来,“我不会让他好过的,终此一生,都不会原谅他。”洪风说罢,甩袖便走,索玉儿连忙追了上去。
“洪风,你要做什么!这些事情没有证据,你怎么就认定是流云做的!”索玉儿拉住洪风着急的说着,洪风却是不咸不淡的看着她。
“索玉儿,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不好吧。”洪风冷淡的说着,索玉儿一愣,连忙放开了抓着洪风的手。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洪风冷声打断了索玉儿的话。“我的痛苦,会全部回报在他身上。”
“不行,你不能把消息散播出去!你们不是兄弟么?”
“宝贝死的那一刻就没有兄弟可做了!”洪风厉声道,“如果那个时候死的是流云呢,如果那个时候害死流云的是宝贝,你会不会报仇!”洪风吼着,索玉儿低下头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报复流云又不能挽回什么!”索玉儿啜泣着。
“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看着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洪风看着索玉儿,微微皱眉,“我不准,你嫁给向流云。”
“什么…我…”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看,去问问,向流云有没有做过亏心事,你应该能分辨得出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聪慧如你,难道猜不到么?”
索府
“日子早定下也好,省得老操心!”向昆仑笑呵呵的说着,索百川点头。
“实在是可惜了宝贝,唉…”索百川叹气,向昆仑也是有些惋惜。
“不管怎样,玉儿好好的出嫁,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我跟云儿商量了,日子就定在这个月的…”
“等一下!”索玉儿突然跑了回来,打断了向昆仑的话。“向伯伯。”
“玉儿,怎么了?”索百川见她神色慌张,奇怪地问。
“我不嫁。”
“什么?!”两人诧异
“我不嫁了,对不起向伯伯,我不能嫁给流云,这门亲事作罢吧!”索玉儿说着,转身就跑。
“回来!玉儿!”索百川叫着,索玉儿却已经跑的没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回去问流云去!”向昆仑气得柱着拐杖就往外走。
向府
“老爷,怎么了?云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向二奶奶听到向昆仑急吼吼的叫着向流云,连忙走了出来。
“这小子去哪儿了!”向昆仑叫嚷着。
“他刚出去,是去见朋友了。”向二奶奶说着,端过一杯茶递给了向昆仑,让他消消火。“到底出什么事了?”向二奶奶问着,向昆仑气哼哼的没有说话。
向流云出去的确是去见朋友。是当初腿伤未愈时遇到的,是武林中的门派弟子,叫做牧远。
牧远此次到西域来,只是顺路而已,要到远塞去找人。
“男的?”向流云奇怪道,牧远说起了今天在碎郁亭看见索玉儿,说是跟男的在一起。
“看着年纪不是很大。”牧远应着。
“应该是洪风,没事的。”向流云笑笑,牧远见过索玉儿,没见过洪风,不认得也很正常,能把索玉儿叫出来的没几个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我看到玉儿在哭。”牧远说着,向流云一愣,出什么事了么?
还是问问的好。
送走了牧远,向流云动身去了索府,却是见索玉儿在门外站着。
“玉儿。”向流云叫了一声,索玉儿身子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玉儿,你怎么了?”向流云皱着眉,走了过去。
“没什么。”索玉儿脸色有些苍白,低声说着,看着向流云似乎欲言又止的。
“流云,我今天,见了洪风。”索玉儿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聊到了宝贝。宝贝死的时候,洪风很难过…”索玉儿盯着向流云,随着向流云蓦然变白的脸,声音也戛然而止。
“流云,你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向流云笑着,神色有些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