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平一步进入洞窟,身后一阵震动,来路彻底泯灭,半点痕迹都没有。他倒是丝毫不惊慌,仍旧信心满满举步入内。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豁然一亮,不知道触碰到何种机关,漆黑一片的洞窟闪烁无数光点,随之亮光大盛,竟然在坚实厚重的墙壁上镶嵌发光的珠子,怕不下数万颗,衬托此地迷蒙玄幻,宛若仙境。张东平瞅了发光的珠子一眼,目光自然转到四周细密光华的墙壁上,暗自猜想沙漠之中如何修建如此坚固豪华的洞窟。
突兀,脚下一动,明显踢到了什么物体,咕噜噜滚出老远。他眼眸一闪,借着珠子散发出来的光芒,发现自己无意中踢到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骷髅头。尽管法力高强,道途非凡,可是张东平还是感到头皮发麻,毕竟无端出现骷髅头,让这个奇异出现的洞窟蒙上了几许惊悚气氛。他稳定心神之余,不觉哑然失笑,自己血腥沙场都纵横来去的人物竟会惧怕死人骷髅,真是丢人!
他一边自嘲,一边走到骷髅头近前,右手一抓,骷髅头稳稳落在掌心。张东平仔细打量,发觉骷髅头非常小巧精致,不似大人所留,而且白色表面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波动,侵蚀自己的神智。他凝炼命魂化身,神魂坚韧至极,根本不惧所谓的侵蚀,可是洞窟古怪出现此物,让他不愿意多呆,希冀早点弄清真相。
于是,顶门大放毫光,北斗真人显化,强大的力量包裹骷髅头,吞吐神秘的波动,试图分析其中蕴含的玄机。骷髅头蕴藏的神秘波动怎能抗衡五气朝元之境的大神通者,张东平反噬成功,破解了谜团。原来这个骷髅头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强横部落的继承人。根据神秘波动蕴藏的信息来看,他隶属于强盛一时的大夏王朝,曾经一统草原,控铉之士三十万,野心勃勃入侵大启王朝。
可惜时运不济,不但遭遇大启王朝强力打击,而且断送了大好基业,宗室权贵屠戮一空。而这个小子尽管不满十岁,可作为未来大夏王朝继承人,他首当其冲,为王朝殉葬。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信息只能演化至此人丧命那一刻,至于其他信息,一概模糊。张东平手托骷髅头,一脸沉思,力道不觉增大,经历强行探究的物体化为粉末,飘散一地。
他一把抓空,猛然清醒过来,大叫道:“这里莫不是传说之中的武帝疑冢?”话音聚拢一线,回荡洞窟之内,良久方散。张东平回想娘亲教诲自己的神殿典籍记载,心思复杂难明。他下意识摩挲腰间悬挂的诛魔神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典籍上面含糊其辞,指出大启武帝雄才大略,平定草原崛起的大夏王朝之后,先后派遣三批能工巧匠进入草原深处,筹建陵寝,准备安葬征伐草原时丧生的勇士们。当时,娘亲论及此段史实之时,曾经疑惑不解道:“一代圣君武帝为何如此厚葬征伐草原丧生的勇士们,成为了永久的谜团,毕竟负责修建陵寝的人以及工匠们全都丧生在大漠深处,真相无从查考。”
此刻,一道灵光闪现,张东平呢喃道:“看来根本就不是厚葬征伐草原逝去的勇士们,而是他自己的陵寝,只是为何要建在此地,有些费解罢了。”大略确定洞窟可能是武帝疑冢,他步履越发稳健,缓缓前进。洞窟渐深,光亮逐步黯淡,似乎不愿意打扰长眠于此的人,突兀前方到了尽头,一座青铜铸就的大门,狰狞兽头环绕门楣,栩栩如生,挡住了道路。张东平不敢大意,一道灵光爆射,眼眸放出璀璨白光,照得大门纤毫毕现。
强烈的神通法力波动惊起了狰狞兽头,青光闪过,它竟然活过来了,张开獠牙密布的巨口撕咬来人。张东平大喝一声:“呔!污秽之物岂能阻挡于我!”左手高抬,虚空一道亮银色霹雳闪过,宏大的轰隆声响彻洞窟。好在修建洞窟的工艺十分过硬,丝毫无损。张东平道途大进,先前的掌心雷水涨船高,乃是正宗的五雷正法。五气朝元之境演化无穷无尽的五行之力,契合左手掌心的霹雳标识,雷霆变幻,连绵不绝。
狰狞兽头挨了几十道雷霆,巨口崩碎,露出镶嵌在门楣中央的青铜把手。张东平无视尚在扭动的残存兽颈,右手握住把手,袍袖一拂,狰狞兽头彻底化为粉末,随风飘散。把手顺时针旋动,大门发出咔嚓嚓连声响,缓缓露出一道缝隙。随之把手脱离掌控,飞速旋转,大门轰隆大开。张东平眼睛微眯,退后数步,仔细打量,发觉大门之后浮现一个银白色漩涡,逆时针转动,神异至极。他瞅了一阵,丝毫异象都没有,只是本能感到危机,夹杂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
沉思一会儿,张东平眼眸一闪,迈步跨入银白色漩涡。随之大门消失,恢复成结实的墙壁,一丝痕迹也无。不仅如此,整个洞窟发生强烈的震动,开始下陷,沉入大漠地下无穷尽处。张东平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的剧烈变化,只是行走在光怪陆离的银亮通道上,入目全是数之不尽的朝堂争斗景象,众人围绕高坐墨椅的至尊吵嚷成一团,热闹非凡。他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逼真的画面产生了强烈的时空代入感,引领他进入玄妙的秘境之中。
突兀,他的身影消失在银亮通道上,融入一处时空幻化而成的景象中。张东平浑身一震,神智些微迷糊,待到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来至荒凉的大漠之处,随行而来的都是身穿囚服、脚带重镣的工匠。张东平目光一闪,心神一动,思忖道:“武帝疑冢果然神妙,我不过对于千载前的陵寝修筑略微存疑,就受到时空之力牵引,亲身经历此番幻境。”他打量自身,发现情况略有不同,并没有囚服重镣,反而一身淡红色衣袍,官威十足。
一声嘹亮的呼喊打乱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去,发现一道身影矫健灵巧,飞奔而来,嘴里大叫:“大人,前方出现沙暴迹象,请速速定夺!”“尔等不可慌乱,传令下去,找寻避风之处,夔马围成一圈在外,抵挡风沙侵袭!”矫健身影大声道:“遵命!”随之飞奔而去,引领队伍潜藏前方一处小丘侧后方,安抚夔马,做好迎接沙暴准备。
天地之间沙尘四起,怪风呼啸来去,吹拂在人脸上,好似小刀割肉一般,疼痛不已。为了生存,大家顾不得王法戒律,打开工匠们的重镣枷锁,团结一心对抗裹挟天地之威的沙暴。呼~!大风铺面,眼前一股遮天蔽地的宏大沙暴成型,宽阔的沙幕席卷一切,绞碎吞噬进去的各种物件,分外残酷血腥。好在张东平见机得早,喝令大家依托砂砾小丘、强健的夔马作为挡风沙的血肉城墙,硬生生度过了残酷凛冽的沙暴。 亲随一个挺身站起,大叫道:“大人,你还好吗?”张东平晃晃脑袋,抬起头叫道:“我在这里!”
亲随目光敏锐,大步过来,扶起卧倒在地的大人,殷切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麽办?”张东平思绪稍平,眉头紧皱一会儿,不确定问道:“李将军,你认为呢?”亲随目光转动,压低声音道:“大人,我们可以借口沙暴之威处死这些工匠,尽快回归京师复命!”张东平心神一寒,没有应声,径直离开。李将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立不动。过了一会儿,他长条脸上浮现一股狠辣,喃喃自语:“既然大人执意如此,休怪本将不客气了。”他紧握腰间斜挂的宝剑,追随而去。
当夜,搭建地窝子宿营沙漠,寒风刺骨,许多人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张东平尽管贵为领队官员,可是沙漠条件艰苦,带足吃食水囊才是王道,至于御寒之物实在是顾不得了。月过中天,众多囚徒工匠忍不住强烈的睡意,鼾声四起。一个黑影身形飘忽,来至最中间的所在,单刀一挥,雪亮刀光劈下,狠狠斩进四散的沙地上。张东平施施然过来,轻轻道:“李将军,你深更半夜不睡,携刀背剑意欲何为?”黑影身形一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慢拉掉耳边的面巾,露出尴尬的神色。
他抿紧嘴唇,一语不发。张东平瞅了他一眼,伸手延请道:“沙漠夜里寒冷,我没有睡意,李将军不妨陪本官聊聊!”沉默的汉子浑身一僵,随之释然,来至跟前,规规矩矩站立,等待大人垂询。张东平也不客气,单刀直入,郑重道:“李将军,你为何一定要本官斩杀这些可怜的工匠?”李将军眼眸流露出一抹诧异,理所当然道:“这是至尊的旨意,难道大人不知道,真是怪了!”张东平心神一凛,面色丝毫未变,仍旧盯着他。
李将军脸色发白,最后长叹道:“大人明见万里,我们就是斩杀工匠的刽子手,同时也是至尊平息朝廷重臣的替罪羊。本将一时间想差了,妄图杀戮一空,自己孤身逃走。”说完,他长出口气,神情说不出轻松。张东平点头,想了一会儿,道:“李将军,本官虽然尽忠皇家,可还没有以身殉职的觉悟,至尊无论如何英明神武,牺牲如此多的无辜之人,实在令人齿冷。你不必暗自筹谋,我等共同探讨,一定会想出好办法,脱离杀身大祸!”
夤夜前来行刺的李将军想不到大人胸藏锦绣,思虑周全,顿时躬身下拜:“小将李东亮参见大人!”张东平上前搀扶,嘴里不住安抚道:“李将军太客气了,我们现在生死一处,务必同舟共济才是,不必拘泥了!”伴随二人畅谈甚欢,合力逃生,虚空浮现无数细密的裂缝,银白色光华透析而出,璀璨至极。张东平法眼无差,自然冷笑不已。他眼望南方大启朝廷所在,鄙夷道:“些许残魂搞东搞西,真真讨厌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