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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血战沙场

须臾之间,张东平飞落战场,举目瞧去,一片残肢断臂,兵器断裂的景象。此刻胡瑞华统领百余小妖,铁勒率领五百军士还未来到,整个战场上血流漂橹,厮杀阵阵。

乌力领头冲锋,已经镶嵌到敌军的营地中。胡尔术贴身保护大汗,顺便纵观全局,随时调整部署。巴图、巴洛二人兄弟多年,心意相通,分别带领一万骑兵护卫两翼,伺机支援乌力。图浑统帅剩余的两万骑兵位居中军,作为大汗的前哨。胡尔术精明干练,神情坚毅,带领七千精锐牢牢护住大汗乌其真。

通古斯大联盟守卫森严,一早就发现夤夜赶来的图烈部落大军。草原气候恶劣,尽管夏季刚过,可夜里已经十分寒冷了。通古斯大联盟的军队不仅数量巨大,而且彪悍善战,并不害怕图烈部落趁夜偷袭,双方对峙到天明,方才展开厮杀。日上三竿,乌力所率三千敢死之士,阵亡大半,锋锐猛烈的势头开始减缓,逐渐停滞不前,差一点凿穿敌方阵营。

图浑看到中央大汗乌其真所在位置摇动的大旗,喝令手下兵士吹响进攻的号角,两万骑兵哇哇乱叫,拍马舞刀杀向前方。乌力听闻身后喊杀声四起,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巨力,冷艳狰狞的八尺板门刀横扫过去,三个并肩而上的敌兵人头飞起,匹练一般的满腔鲜血喷洒长空。残余千人骑兵个个气力惊人,刀法简洁凌厉,进攻号角迭起,他们都激发身体的潜能,奋勇拼杀。乌力横扫竖劈,忽然巨刀抡空,定睛一看,前面空空如也。他心思一转,忍不住喜意大喊:“勇士们,我们完成了任务!随我杀回去!”

身后三百余汉子齐声应和,气势竟然雄浑不衰。乌力扭头看看血污满脸,通红一片的部下,热泪几乎流淌下来,他强忍悲伤,举起自己的板门刀,厉吼道:“勇士们都是好样的,我们战死沙场,为了自己的妻儿搏个前程,为了图烈的荣光,值了!”三百余人静静听了,一语不发,神情镇静,默默跟随自己的统帅乌力调转马头,往回杀去。通古斯大联盟一时不查,将近十万联军竟被区区三千人正面凿穿阵型,主帅怒不可赦,传令各部加强戒备,全力绞杀乌力所部。

于是,张东平瞭望战场,就看到乌力浑身浴血,左冲右突,带领的勇士们越来越少,眼看不支。他有心杀敌,增援其部,可斩杀无辜凡俗,就算不惧未来的天谴,也过不了心里的关口。张东平此刻道心变幻莫测,时而平静无波,时而巨浪滔天。时而清风明月,逍遥自在,时而血流漂橹,时而杀伐在心。

就在他即将陷入迷茫狂乱之际,紫衣道人睁开漆黑眼眸,面对北方洪流滚滚之地,轻轻吹口气,顿时一小股黑色溪流隐遁虚空,开始冲刷全身。张东平突兀感到脑门一凉,随即全身舒泰温暖,方才无意之间竟然险些道心崩溃,道途断绝。他惊讶地盯了一眼厮杀震天的战场,心里明悟万分:“怪不得修行之士不会介入战场杀伐,实在是太危险了。天谴尚不知如何,铁血煞气无声无息影响神魂,任你再高法力,一旦驾驭不住,免不了神魂俱灭的结局。”

张东平道心恢复清明,顿时知道妹子胡瑞华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却是不能直接屠戮凡俗,后果看来太严重了。好在他急匆匆赶来,也不是为了干扰凡俗征伐,而是为了挽救父亲傅伦的性命。想罢,他脚下一跺,青云落下,直接飞至大汗身边。胡尔术抬头一望,发现来者是真人张东平,才松开了握紧刀把的手掌,轻轻出口气。

乌其真征战沙场,也不是第一次了,十年之间剿灭小部落无数,他身为大汗统帅,出征了数十次,算是身经百战,胆气过人。此刻看到驾云而来的张东平,微微一笑,喊道:“真人来的好快,可是已经斩杀了那些妖精神明,前来助我吗?”张东平一步来至大汗身前,抱拳一礼道:“大汗明见万里,贫道不负众望,妹子胡瑞华全力协助,斩杀大妖精四个,破灭分身神念一道,生擒小妖上百,可谓大获全胜。”乌其真大喜,可目光一扫,发现自己这位神威莫测的兄长眉头紧皱,脸色凝重,疑惑道:“真人,你匆匆赶来,可是事情起了变化?”

张东平心里忐忑,面色露出几许为难,不想落入大汗眼里,他沉默一会儿,才强笑道:“乌兄弟,实不相瞒,我预感到父亲傅伦将要遭遇大劫,生怕来不及救援,把俘获的小妖交付妹子统帅,铁勒率领五百军士随后赶来。”随即他询问道:“不知我父现在何处?”乌其真扭头,传令道:“胡尔术近前!”胡尔术闻之,三两步赶到身前,跪地行礼,大声叫道:“胡尔术见过大汗!”乌其真点头,轻咳一声,道:“傅伦将军现在何处?”

胡尔术思索一阵,回禀道:“傅将军此刻应该押运粮草,正在归途之中。”乌其真面露凝重,瞅着张东平道:“叔父独自一人赶回老营筹集粮草,现在估计应该快到了。”张东平听闻父亲远离战场,心头剧烈跳动,面色惨白,苦笑摇头。乌其真十分奇怪,问道:“叔父远离战场,你为何不喜反忧?”张东平现在心乱如麻,索性说个明白:“大汗有所不知,修行之士不可介入杀伐战场,尤其忌讳屠戮凡俗军兵,否则必遭天谴,万劫不复。现在父亲不在战场,武道修为强横,勉强可以算作修行之人。那些妖精要对付他,丝毫顾忌也没有,形势堪忧啊!”

大汗乌其真一惊,没想到还有此等秘闻,他安慰道:“不必担心,方才你自己也说叔父武道高强,足以应付宵小之辈。”张东平嘴唇哆嗦,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只能呆愣愣看向天际。胡尔术察言观色,身形晃动,来到乌其真耳边,轻轻道:“大汗,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通古斯大联盟实力强横,不会只有四个大妖精,真人斩杀一番,可能还有厉害的妖精潜藏,若要暗害傅将军,这正是天赐良机。”乌其真惊叫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三人各怀心思,根本不去注意前方的交战。忽然,传令兵纵马疾驰,来到大汗所在,高声喊道:“报!巴图、巴洛将军压上去了,现在双方厮杀乱战,已经陷入僵局了。乌力将军深受重伤,已经危在旦夕,请大汗定夺!”大汗乌其真闻听,如梦方醒。他冲胡尔术吩咐道:“你携带三千亲卫援救图浑,务必保住他的命!”胡尔术雷厉风行,转身而去。张东平受到信息干扰,不再走神,也起身道:“大汗勿忧!贫道去看看,先救回乌力再说。”

乌其真面露感激之色,几步来到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多保重!”张东平脚下一跺,晃了一晃,再次来至战场。此刻数万大军搅成一锅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谈何营救。好在张东平眼神锐利,道纹竖眼关键时刻也能发挥几分威能,加强他的洞察力,想要找出乌力,尚不算艰难。他这回加强戒备,全力提防煞气侵袭,小心操弄神通,才在万军乱战之中发现乌力。

他看到乌力气息微弱,图浑身披数十创伤,极力护住这位袍泽好友。索性图浑身为中军统帅,身边护卫亲兵不再少数,面对十倍强敌,兀自支撑不溃散。情势危急,张东平顾不得惊世骇俗,心神一动,泥丸宫颤了三颤,位于东方的小树摇曳生姿,散发淡而清雅的气运光环,斜挂枝头。战场血战,滋生而来的煞气宛若百川归海一般,融入他八尺高下的魁梧身躯。张东平面色铁青,手握诛魔刀,一步步走向乌力所在。

通古斯大联盟的骑兵们看到身着青衣的少年手拿尺余长的碧刀,纷纷面露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呼喊道:“血战沙场,百无禁忌!杀!杀!杀!”于是,骑兵们宛若洪流冲刷堤坝,气势汹汹杀向张东平。此刻受到冥冥之中的影响,他的泥丸宫再次发生变化,银色树干上面爆发强大的力量,不停地吞吐黑红之气,净化无穷无尽的铁血煞气。紫色枝条抖动,一抹艳丽的血红绽放,点缀神异的树木。

紫衣道人不敢怠慢,坐镇中央黄色高山,推动水火之力,灼烧、冲刷铁血煞气,黑气消散,红色气流沾染东方地面,滋养三丈三尺三寸高的神木。为了以防万一,紫衣道人抬手一指,东方天际闪现青色光华,大片青云显化苍穹,硕大的龙头闪烁其间,神秘异常。元神法身坐镇泥丸宫,吞噬修行之士畏如蛇蝎的铁血煞气。本尊则是煞气凌然,迈步举刀向前。

气势如虹的骑兵们撞击少年,马刀看向少年,却完全徒劳无功。张东平深谙空间法则,自己身躯灵活跳跃,利用空间壁垒,硬是在方寸之间闯过阵势,没有杀伤一人。他浑身齐整,不像经历厮杀的战士,反而酷似游春踏青的大启王朝士人。通古斯大联盟的骑兵们顿时大哗,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谁率先扔下刀枪,千人大队纷纷弃械投降,缓缓脱离战场。

张东平冷冷注视了一番,扭头转身继续前行。连续经历三个千人队,终于汇合图浑、乌力等人。乌力本来气息奄奄,眼眸紧闭,好似随时归天的架势,令人心焦。不料张东平一来,他竟然奇迹一般睁开眼睛,大嘴张开,微弱的声音传出:“真人庇佑!”图浑看他此刻还如此耍宝,抬起自己的巴掌大手就要给他一下,可看到嘴唇青紫的乌力,他最终没有拍下去。

乌力说完,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昏迷过去。张东平冲图浑道:“你立刻跟随我护送乌力返回大汗处,胡尔术会接替你继续征战。”图浑也受伤了,可毕竟不如乌力硬抗上万骑兵连番进击,还能坚持。他召唤残存的亲卫抬起乌力,随着张东平杀回来。

经历过他神威的骑兵们根本不敢进击,反而让出一条路来,任由一行人通过战场,回归本营。图浑大乐,亲卫们士气高昂,雄赳赳地跨步向前。就在一切顺利时,苍老嘶哑的凄厉吼叫响彻沙场:“全真道张东平何在?给老子站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爹!”张东平浑身一抖,眼眸闪现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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