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归故地

方位仪定向，整个迁移队伍丝毫不用担心迷失方向，一路艰辛跋涉，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了祖先生存繁衍的地方。疲惫虚弱的人群忽然高声叫喊，肆意释放自己内心的惶恐与兴奋。他们经历了艰难险阻，才回归故地，心情格外高兴。队伍里有人不由自主哼唱起了传统小调，一股浓郁的草原风情回荡在碧绿的草场。哒哒！欢快的歌声不曾消散，重重的马蹄踏地的声音狠狠敲打在人们的心头，死亡的气息缭绕在远方迁移而来的队伍中。乌其格大吼一声，引领一路上训练出来的百余兵士前去侦查。乌其真吩咐木图率领五百精锐镇守整个大队，他则来到队伍前列，提高嗓音道：“各位大草原的子孙们，我们历经艰辛回到故地，不仅要传承祖先的土地，继续繁衍生息，更加需要继承祖先的武勇，用我们的鲜血捍卫曾经属于部落的荣光！图烈部万岁！”伴随他的万岁声，吵杂喧闹的队伍渐渐静了下来，强壮的男人们拿起自己的弓箭，牵出仔细喂养的马匹，跨马背弓，腰挂自家打造的弯刀，纷纷在老弱妇孺前列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亲人，保护部落传承的希望。轰隆隆马蹄声响，乌其格回来了，身后百余人的队伍少了一多半，约莫三十人紧紧跟随他回归大队。他驰骋在草原，心里焦急万分。毕竟近距离观察，来袭的骑兵队伍足有千人，装备精良，马术娴熟，煞气腾腾，根本不是自己率领的队伍所能抗衡。他知道自己的不落要完蛋了，不甘心的他试图发动一次偷袭，打乱对方的部署，给自己部落撤退争取一定时间。可惜残酷的交锋、淋漓尽致的鲜血宛若冷水泼头一般，浇熄了心头的侥幸。他慌乱丢下七十余人的尸体，奋力率领三十人回来汇报具体情况。但是，乌其格十分惊讶看到本来懦弱的村民竟然焕发了勇气，举起各自的弓箭蓄势待发。他心思转动，飞快来到自己弟弟面前。他恍惚觉得眼前气势雄奇、双眼细长的男子好似当年叱咤风云的先祖图烈汗再生，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乌其格浑身一个激灵，眼前幻景消失，弟弟乌其真面上带出一丝关切，问道：“哥哥，情况如何？”乌其格定定神，才叹气道：“敌人约有千骑，声势浩大，锐不可当。我率领百余人前去偷袭，结果折损多半。”乌其真长脸上浮现一抹惊人的煞气，抽出腰间斜挂的刀，大吼道：“图烈部的勇士们，随我冲锋，捍卫祖先的荣光！”乌其格大惊，急忙阻拦：“不可，你要立刻带领部落逃走，等候时机再次崛起。”乌其真眼眸含煞，不容置疑道：“我们回归故地，倘若不战而逃，部落彻底失去了勇力，以后根本就不可能在草原生存！”乌其格愣住了，他目光闪动，不甘地反驳：“如果男人全都死光了，部落就完了，谈何以后的生存。”乌其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轻问道：“你说对方的骑兵能够对抗神通法术吗？”乌其格眼睛睁得老大，盯着不知何时来到兄弟二人跟前的张东平，半晌无语。乌其真则是微笑点头，目露求助之意。张东平看着迅速追来的千骑，嘴里喃喃自语：“本道刚刚入道，奠定道基，尚不曾修得神通道术傍身，一次对付千人却是不易啊！”元神法界，紫衣道人睁开眼眸，怀里飞出一面三寸大小的黑旗，旗面上锈一只飞翔九天的三足金乌神像，两只眼珠好似阴阳鱼双眼，放出黑白两色光芒。黑旗穿过法界，钻出泥丸宫，从头顶百会穴冒出，直挺挺落到张东平摊开的手心。乌其真引领训练一月有余的五百人为先锋，统领部落族人反击敌人的进击。来袭的千人骑兵统领眯起眼睛，盯着眼前明显自远方迁移过来的部落，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儿郎们，随我杀！”骑兵呼喝叫喊，挥动弯刀开始了冲锋。乌其真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猛然一夹马腹，骏马希律暴叫，撒开四蹄冲锋。身后的无数人则紧随而上，眼看一场惨烈的厮杀拉开了序幕。轰隆！骑兵碰撞，鲜血飞溅、惨叫哀嚎的景象四起，血淋淋的生存争夺战上演，张东平转换视角，从更高的角度俯瞰战场，顿时升起一股众生皆苦，我欲普度的大光明心境。但是他随即笑了，自在逍遥的心境显化，入世普度众生的念头消散不见。傅伦没有加入厮杀的战团，他一直稳重地守护在儿子身后，看着他叱咤风云，纵横天地。张东平隐隐知道他的心思，劝了几次，效果不明显，他索性听之任之。“毕竟呆在我身边还是安全的。”张东平如是想。他看到乌其真的部落渐渐处于下风，未经训练的弊端正在扩大败亡的趋势。三十人的俘虏军士个个杀敌过十，狠狠重创了敌兵，才血染沙场。张东平看得很清楚，他们临死前神魂意志大增，突破了自己所下的迷幻道术，可是战场上的愣神是致命的。就在他们身受重创，神魂意志频临破灭时，冥冥之中的力量唤醒了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明悟自己为何而战。张东平全力运转元神珠，紫衣道人盘坐神木，青眸旋转，摄取冥冥中的力量，分析、判断、综合，最终化为己用，加强自身对天地的认识。紫衣道人闭合眼眸，元神法界显化摄取而来的小股冥冥力量，顿时天地剧烈晃动，黑色煞气弥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彻虚空。兵器碰撞声、士兵惨嚎呻吟声、怒吼叫骂声、刀砍入体的沉闷声，统合成一幅战场搏杀图。冥冥中的力量就诞生在此中，似乎由无数战死的魂魄凝聚而成，介乎英灵和阴灵之间。张东平回想道前世的情况，若有所思道：“战死魂魄坚韧异常，又凝聚一处，必然能够诞生军魂鬼王至尊。我何不炼化一些，免得对付凡间军士，还要动用三千魔神，太浪费了。”心思动念，手却不慢。墨云旗招展，三足金乌释放黑白两色神光，三千魔神踏空而来，震慑双方几乎杀红眼的兵士。乌其真率先传令退兵，脱离战场。敌方骑兵损失超过四百，几乎伤了元气，还要追杀逃跑的图烈部落。但是雄浑的号角声响起，他们不得不勒住了马匹，纷纷回转本队，听候统领部署。千人骑兵的统领目露奇光，打量眼前战列齐整的魔神，心里泛起无力感。他不用试探，光看到丈二身高、紫黑色铠甲齐备、面目狰狞的非人类，就明白自己遇上了草原上的神明。在他朴素的观念中，只有大型部落供奉的神明才有这些非人类的护卫。但是，他岂能知道这些并不是护卫，不过是炼化幽门时机缘巧合成就的魔神。而且经过佛光普照、加持，神通更强。无论如何，他的命令挽救了跟随他来劫掠的士兵生命，众人恢复了冷静，热血退去，才齐齐惊恐魔神的强大。张东平看到震慑住了对方，也不想大开杀戒，免得对自己道途不利。他挥动墨云旗，三千魔神缩小成黑点，一个个钻进虚空招展的大旗里，只留下当空飞舞的三足金乌。失去了勇力的骑兵何曾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纷纷翻身下马，齐声高赞神明威能。三足金乌挥动翅膀，重新简化成太极阴阳鱼，描绘到墨云旗上。张东平轻轻一喝，墨云旗缩成三寸大小，飞进眉心。统领千骑的人必定聪慧，他看到一个弱冠少年操纵神通强大的法宝，眼眸里闪过惊疑。但是想到神明似乎应该长生不老，反而释然。他不敢骑马，就这么直接跑至张东平身前，狠狠跪地，连续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才吐出一连串话语。张东平听不懂，但是从他的神态上就能推断出来人的心思。“他必然是来请罪的，希望我能饶恕他们。”傅伦尽管守卫青石要塞，濒临边境，但是从来没有跟胡人打过交道，也是茫然摇头。一直呆愣的乌其格则突然清醒，他清晰的大启话响起：“这位千户希望神明能够饶恕他们的冒犯，允许他们平安归去。”张东平了然笑笑，不以为意点头。统领一看神明的神态，顿时大喜。他随即冲着远处的下属高喊：“儿郎们快把我们携带的战利品拿出一部分，奉送给神明所在的部落。”剩余的骑兵也不是傻子，现在明显是个讨好神明，求得性命的关键时刻，于是很短时间，大量的肉食、皮毛、草药、宝石、布匹、食盐，凡是他们需要的几乎都有，甚至还有很珍贵的大启茶砖。茶砖在大启很普通，连平民百姓都受不了那股怪味，不肯当做饮品。但是在草原，为了生存，溶解大量摄入的肉食淤积而成的脂肪，茶砖成为了不可或缺的物品。大启王朝很快察觉了此点，专门开设部门制作茶砖，贩运草原，控制草原部落，防止他们壮大，入侵大启。战略施展以来，无数次的草原崛起生生耗死在内斗中，茶砖的作用可见一斑。张东平看到茶砖，心里转念：“这里有茶砖，他们不是出身大型部落，就是刚刚劫掠了一支大启来的商队，而且还是皇商。”为了验证此点，他冲远处正忙着安排物资交接的千户招手，示意其过来。统领始终注意观察神明的表情，看到张东平召唤，第一时间就过来了，深深弯腰行礼，才恭敬问道：“不知道大人有何谕旨示下？”张东平指着茶砖，直截了当道：“这是你们自己的，还是劫掠而来的。”统领尽管不太愿意吐露事情，毕竟劫掠商队的事情乃是草原上的禁忌，一旦传出去，必然遭受所有部落的抵制。但是神通广大的神明询问，他怎敢隐瞒，索性豁出去了，咬牙道：“昨天夜里在离此三百里的地方劫掠了一支大启商队，这些茶砖就是缴获。”张东平先是给他吃个定心丸，缓缓道：“你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且我保证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传出去的。”统领大喜，静静聆听神明下文。果然，张东平目露赞赏，语气越发温和：“你率领自己的队伍领我去昨天劫掠的地方看看就行了。”统领十分高兴能够给神明效劳，一路小跑集合队伍去了。傅伦听到儿子的话语，眼里闪过疑惑，却忍着不问。张东平则是自言自语：“探探大启王朝的动向，看神殿和皇家对咱们这伙逃匪的后续手段如何，免得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