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丈环顾了四周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痛惜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痛心道:“甘棠村自有记载,已传承八百年有余,一直以来居于这青崖山脚一隅,耕作渔猎,与世无争,虽不繁华兴盛,却也安宁和乐。”
苏修文静静听着刘老丈的叙述,点了点头,回道:“我刚开始接手事物之时曾随家父来过贵地,确实是一片祥和安泰之景,想这神州之大,村落之多,却妖物环伺,凶兽横行,也少有如此安然之地。”
“可如今,九凤为祸,村毁人亡,却又为何这般,咳咳……”刘老丈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整个人开始咳了起来。
苏修文赶紧扶过他,待他稍缓,眼睛看了一眼焚毁的村落,说道:“老丈以为这是为何?”
刘老丈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苏修文的搀扶,平了平气说道:“从小我就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这青崖山上有当年召王镇压的妖兽,后来召王用神通开辟一条上山之路,以供村人上山采猎之用,千百年来,村人得以自足。村人也一直铭记祖上教诲,轻采少猎,不扰山灵。方才得山之佑,无遗祸患,绵延至今。”说着扫了一眼周围残存的众人。
只见众人听得他的话,都稍许地低下了头,眼神之中似乎有羞愧之意。
苏修文颔首沉思了一下,回应道:“老丈的意思,是近些年来扰了这青崖山中的清宁,方才招致祸患?”
刘老丈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径直问道:“为何苏家老爷独独如此喜欢这山中草药皮物,还望公子告知老朽。”
只见苏修文听见他的话,眉头轻锁,只道这刘老丈的意思,是苏家近些年来高价收购山中草药皮物,方才扰了山中清宁,导致这祸患。
不过紧紧只过了一瞬,苏修文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从容答道:“七年前,家父曾拜访贵村,重通往来之商贸,意欲收购甘棠供果,想必老丈是清楚的。”
刘老丈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是这么回事。”
苏修文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声音又高了一分,朗声道:“当时家父腿有微疾,贵村曾赠予家父一些草药,家父回去使用后效果卓绝,自觉不比一般仙家药草逊色,大为赞叹,便差使前来收购山中草药,兽皮,为回报村民赠药之情,为村里拓固四条主道,并于其后抬高了收购价格,让村民们能够过上更加富裕安康的日子。”
苏修文说着,眼神一暗,沉声道:“没想到我们的一番好意却间接给村子带来了覆顶之灾。实在是愧对大家。”说着便重重给村民们行了一礼。
刘老丈看着深深弯下腰的苏修文,有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着分发物资的苏家人,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唉!冤孽啊,是大家被那金钱蒙蔽了心智,没有了对大山的敬畏,肆意摘采,遗忘祖训,都是命啊……”
苏修文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正欲安慰他,此时山上传来一声巨响,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青崖山东边崖壁一大块岩石忽然“轰”地一声发出剧烈的声响,整个从山体分离,跌落下来,落在了上山入口前面,烟尘升起,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怪异叫声,似是野兽低吼一般。
周围的修仙弟子纷纷戒备起来,看次情景,惊魂甫定的村民们也紧紧地靠拢了起来,大家惊恐地望着青崖山方向,有几名妇女忍不住尖声惊叫起来,更加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苏修文见势,大声安抚村民道:“大家不要惊慌,有我们在,不会再让大家再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此时苏养浩也挤了上来,苏修文看见弟弟,连忙拉过来说道:“是怎么一回事?”
“山体崩塌,可能是山火烧酥了岩石,刚刚那怪异叫声,也有可能是余下的妖孽在作祟。”苏养浩回答道。
苏修文抬头看了方才岩石崩塌的地方,说道:“你和你门中弟子以及其他修仙同仁商量一下,前去打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何原因。”
“好,我这就去和他们一起去看看。”苏养浩答了一声,转身便往门派中人那边走去。
看着苏养浩离去,苏修文忽然喊道:“诸事小心,切莫勉强。”
“我懂的。”
苏养浩疾步走到修仙弟子聚集的地方,只见几名领头的弟子已经凑在一起,似是商量处理的方法,有重阳弟子灵枢,邙岳弟子堂拔,云横弟子莫鑫,还有两名散修修为较高之人。
大家看见苏养浩走了过来,停止了讨论,望着他。苏养浩向着大家行了一礼,说道:“各位讨论得如何了?”
“除了九凤,没想到还有其他妖孽作祟。”灵枢率先说道。
“呸!管他几个,俺大锤砸下去,管叫一个不留!”灵枢旁边以为身着紫褐色劲装的魁梧汉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声道。正是邙岳的弟子堂拔。
“九凤来头不小,大家还是得小心应付。”说话之人,是一位带着斗笠,手握竹节鞭杖之人,似是一名散修之人。
“刚才听灵枢师兄说,九凤已经消失,会不会是其幻象,本体还在此山之中?”白衣胜雪,背负雌雄双剑的莫鑫颔首道。
“养浩公子,您有何看法?”一位手持拂尘,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对他施礼道。
说着众人都望向他,似是征询他的意见。
“如今之计,我们都离开村民肯定会惊恐不定,况且也不知晓具体情况,不如我们几个先行前去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何情景,大家觉得如何?”苏养浩拱手道。
“哈哈,养浩公子这法子可行。”那中年男子率先道。
其他几人思索一会,也纷纷表示认同。
看到他们认可,苏养浩说道:“大家既无异议,那便走吧。”说着手指凌空虚画,一柄玄色长剑便出现在身前,苏养浩纵身一跃,身随剑动,转眼便飞出十丈开外,化作一道光芒往青崖山方向而去。
众人也各自施展神通跟去,只见堂拔手中一只大锤如投石子一般往空中扔去,在大锤出手的一瞬间,手抓住手柄处锁链,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在空中将锤握住,借力将另外一只抛出去,如此反复,如冲天之箭般,越飞越高。灵枢也施展起纵崖诀,枪如撑杆,弹越数十丈,此行不止,如浮光掠影一般。手握竹节鞭的斗笠之人则将竹节鞭举过头顶,整个人凭虚浮空一边度了过去,那拿拂尘的中年男子则是一手持拂尘,一手捏法诀,离地三尺浮空而行。
不多会,苏养浩率先落在了青崖山下,莫鑫也用御剑之术随后赶到,其他诸人也前后跟到,大家此时站在清崖山脚,抬头过顶地仰望青崖山,方才知晓山势凌人,前面是一条环绕山脚的深溪,本来有一座石板小桥,此时已经被山上掉下来的巨石块所掩埋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山道左边半截峭壁已经缺了一个大口,山上一片焦黑,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青翠,空气中除了黑色的灰烬还漂浮着刚才巨石砸下掀起的尘埃,山道入口已经被两丈多高的碎石所阻塞,石堆一直从山道入口绵延七八丈直到众人所在的溪水对岸。
陡峭的山壁上不时还有碎石落下来,举头看去,仿佛就是从头顶砸下来一般。
苏养浩跨出一步,跃上了堆压的石堆,莫鑫伸手道:“师兄小心!”
苏养浩回头看着众人,用力在石堆上踩了几脚,笑道:“没事!这堆巨石把整个石桥都压塌了,你们上来吧,能看到这溪水清……”苏养浩指着脚下北边流来小溪,看着小溪内,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眼神也有些惊异起来。
“咋啦!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把你惊得一愣一愣的,让俺也来瞧瞧。”堂拔看他脸色变了,嚷嚷道。也走了上去,往那溪水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他看下去,脸色也是变得和苏养浩一般,嘴里念叨道:“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好奇了起来,纷纷踩着巨石块走了上去,大家往那小溪里看去,只见原本清澈见底的小山溪既不是清澈干净,也不是浑浊的黄土颜色,整条小溪竟然是一片黑色,如洗墨的池子一般,那墨色的水顺着一丈宽的地方留过来,被堆积在石桥处的乱石所暂时租阻隔,如被截断一般。
这几人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大家都是修行多年的人,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可是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等怪异的地方,此时山风顺着残破的石道吹下,发出阵阵怪异的呼啸声,宛如妖风呼旋一般。
大家都拿起手中的武器凝神戒备起来,不过过了一小会,并没有其他异样,正当大家稍稍松一口气时,忽然只觉得大地一震,脚下的巨石堆开始松动起来,苏养浩凝神静气,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手指法诀一念,整个人腾飞至两丈高空,口中喊道:“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