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让他们等太久,第三天就带着未婚妻回来了,韦夫人激动地抱着儿子热情地慰问,一直责怪他不好好心疼自己,居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瘦,一叠声地催促刘妈晚上多准备好菜,给儿子补补。韦先生也快活地邀请儿子一起去书房品品他新进搜罗到好茶,不顾韦宏图的犹豫硬是把他拖走了。客厅里只留下了韦夫人和林晨风,她似乎才意识到林晨风的存在,韦夫人刻意用打量的神态,上上下下把林晨风看了一番后,闲闲地和她聊天,前后不过十几分钟,韦夫人就说道,昨天休息得晚,今天精神不好,要去补补觉,站起来,走了。把林晨风一个人晾在客厅里发呆。突然遭此冷落,林晨风尴尬得手足无措,她不敢乱走着去找韦宏图,怕人家说她没有礼貌,给韦宏图打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没有人接,有心赌气自己一个人走掉,可是回想起来的时候,是韦宏图家的管家在机场接到的他们,到了南山别墅区又开车飞驰了好久才进了韦家的大门,自己这要走,可怎么走的出去呢!她只好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从两点多的下午茶时分,一直枯坐到傍晚,又累又困又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偌大的别墅里连方才走动的佣人都突然不见身影。
天色渐渐黯淡,客厅里依然寂寂无声,她开始害怕,悔恨自己的轻信,为什么这么冒冒失失地就跟着韦宏图来到了深圳?自己对韦宏图究竟有多少了解?试着再给韦宏图打电话,居然关机了!林晨风这下真的哭了起来,然而随着眼泪的奔流,倔强心也被彻底激了起来,韦宏图,你究竟在做什么?你是要让我孤单无助地流落在异乡吗?好去求你?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从此低声下气地做你家的媳妇儿吗?哼!你死了那条心!她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深吸一口勇敢地走了出去。。。
出了别墅的大门,门口那条林**上,只剩下一杆杆笔直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柔和光芒,若有情人相伴在侧,只怕会觉得这光芒甜似蜜柔似沙,可是此刻,孤单恐惧的林晨风只觉得光芒诡异,吓得她后背冷飕飕的,连头发都要竖起来,抖抖瑟瑟地往前走,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支棱着的耳朵恨不能随时360°地旋转。就这样越走越远,一个多小时过去,几栋别墅被她抛在了身后,而她也彻底踏上了一条寂静无人的道路。
虽然深圳的白天尚算温暖,但是在夜半的半山中央,夜风还是颇为寒冷,慢慢地就走不下去了,双脚像是踩在冰水里一样冻得彻骨寒。林晨风抱紧了自己,缩成了一团,背靠着道路一边的坡地席地而坐,也有那么一闪念,是不是要回去?可是立刻咬牙暗恨:我宁可冻死吓死,也不回去!她哭哭想想,想想哭哭,若真是死到了这里,妈妈可会知道?出门的时候只说是在深圳找了瑜伽教练的工作,想趁着假期做做临时工,其实暗自打算,若是能在深圳站稳了,以后就在深圳扎脚跟了。朝露可会知道?她曾那么慎重地把自己交托给韦宏图,也非常乐观地认为从此林晨风的后半生有了依托,可是现在谁知道自己受尽了冷落和折磨?
饥饿一阵阵地袭来,使得林晨风更加地寒冷,一向清爽整洁的她此刻什么也不顾了,逡巡了一下四周,自己背靠着的这个小山坡,仿佛有一处凹陷,她挪了过去,完全蜷缩成一团,用自己细小的身躯填平了这个凹陷,起码整个背部,现在可以免受夜风的吹拂,她就在这饥寒交迫中,在极度疲累和委屈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多久,她又惊醒过来,看看微微发亮的夜色,知道黎明即将到来,怪不得,比先前更加寒冷了呢。可会冻死我?林晨风只觉得自己此刻只剩下思维还是流动的,全身早已僵硬成一块化石。到了此刻,她也就不再哭泣了,反而开始戏谑自己的生命:可会冻死我?啊,不知道我此刻是个什么颜色,冻死的人大约都是青灰色的,我变色了没有?或者开始发紫?
远处,隐约传来“突,突,突,突。。。”的声音,像是一辆非常破旧的摩托车驮着主人在艰难地爬行。虽然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扭不过来头,林晨风还是察觉到了一束混沌的灯光从远处扫射过来。光芒随着声音的临近而越来越清晰,不多久,似乎已经可以听到隐约的呼唤…再近些,果然,是在叫她的名字,那是韦宏图的声音,焦躁中夹杂着痛苦的哭音。
宏图!林晨风情不自禁地回应他,可是开口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那真的是自己的声音么?怎么全是沙哑的空气震动?她拼劲全身力气,咳嗽了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眼看着韦宏图骑着一个模糊破旧的摩托车从后面慢慢地驶来,算准他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刻,再次拼命地喊道:韦宏图!
也只是微弱的沙哑的嗓音,连自己都听不清的沙哑声音,完全被湮没在摩托车的噪音中,韦宏图骑着破旧的摩托车,突、突、突…地开了过去。林晨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自己铁定要在最寒冷的黎明时分,被动冻死在这里了!
不料,摩托车的声音在前方,戛然而止。韦宏图在车上霍然扭头大叫了两声:晨风!晨风???晨风是你吗?你在哪儿???